“有你这句话,我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咱们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再和七子见上一面。”菡萏笑说,又忙催促着窦漪房吃东西,窦漪房犟不过,终究是把那一蝶儿芝麻酥全吃了,吃的饱饱的菡萏才放过。
夜深了怕旁人记挂,菡萏绕着小道儿串回了秋茗阁,幸而无人发现。
这边蔚慕玉在雅兰宫倒还好了些,陈王后瞧着蔚慕玉不是那等拔高往上的人,终日在雅兰宫也尽心尽力,便是平时骂上一两句她也不曾顶嘴,只是她说她狐媚子的时候,蔚慕玉面上满满的不快。
那日刘恒去陈王后宫中用膳,可巧伺候的人是蔚慕玉,刘恒的目光落在蔚慕玉身上许久,蔚慕玉淡淡的看着刘恒,始终不肯妩媚的笑,陈王后皆看在眼里。后来下去,刘恒再要茶时,蔚慕玉已换了别人上来伺候。
陈王后心奇,很有几次想要问她的事时候,蔚慕玉却时常躲着她,只是专心做着自个儿的事。陈王后又只得想别的招数,这天晚膳,她刻意令人不动声色在蔚慕玉的吃食中比别人多了一份儿蟹黄,蔚慕玉见别人没有,自己也端出来,不曾动过。
殿上,陈王后暗喜蔚慕玉是个本分之人,一旁语儿见主子对蔚慕玉好了,也不敢再挑她的不是,反倒一旁奉承着,“王后娘娘,奴婢打最初就瞧着这丫头不是那等狐媚之人,昨儿代王来的时候,她也不曾做出逾越之事,想来是个安分守己的本分之人。”
陈王后半阖着双眼,似睡非睡的点了头,声音弱弱的,“你能瞧出来的,本宫自然也能瞧出来,如今不过是一时这么觉得到底怎么样咱们谁也说不准。”
从前周美人瞧着也是个规行矩步的,谁知道一个不防她就爬上了代王的榻上,如今别开生面的无法无天了,那幽兰宫中的主位嫔妃竟也不是岑夫人了,都快成了周美人的天下了。
陈王后俳笑,“你瞧瞧春艳阁的那位,区区一个美人就能够生出这么多的事端,从前如何你也是瞧见的,如今在幽兰是成了精了,只怕是要上房揭瓦了,幸而没到我这雅兰宫来撒野,倘或是来了,必要她有去无回。”
语儿听了暗笑,“主子这是要降妖除魔了……”
她见陈王后说到兴头上,自然要去阿其所好,“不过奴婢觉着,那天春艳阁的那个叫窦漪房的宫人确实不错,春望那么厉害,仗着周美人平日在宫里无法无天了,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竟然被那个窦漪房几句话就给憋得说不出话来。”
陈王后暗自思量着,这个窦漪房确实厉害,也是聪明伶俐,只是太过聪明,“可惜也是个狐媚子。”
语儿只是叹气,陈王后从来容不得身边的人过于美貌,不然代王见了会喜欢,陈王后不知道自己这样跟个妒妇没有什么两样,她自以为自己这样便是妇德,刘恒便会喜欢她,让她一辈子坐在往后的位置上,两个人琴瑟和鸣。
她才是刘恒的正头妻子,是结发连理的发妻!
“主子,如今幽兰的那位已是张扬无比,奴婢觉着,咱们雅兰宫也当多几个聪明伶俐的人儿了,不然往后,连个出主意的人也没有。”
语儿思量着,从前雅兰宫有什么事儿都是他们主仆二人商量着来,陈王后也算不得是有计谋的人,只是平日里总会找点事儿来让幽兰宫那位没好日子过,可到底孤身一人的,终究是没个妥当主意。
陈王后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渐渐冷冽,盯着语儿许久,“你是觉着本宫不会出主意?还是觉得别人的主意比本宫的要好?”
吓得语儿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陈王后总是疑神疑鬼,她也是习以为常,只是今儿,她没想到陈王后会质疑她的衷心,陈王后冷言,“想必你是瞧着幽兰宫眼红了,如今也想着去,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你送到幽兰宫去可好?”还不屑骂道,“没脸的狗奴才。”
语儿吓住了,她连忙普通跪在地上,头往地上磕着,碰到桌子角蹭破皮儿了她都不敢叫出声来,忍着痛含着泪,“主子您若是说这样的话,那可就是太愿望奴婢了,奴婢自始至终都是雅兰宫的人,奴婢时刻牵挂的也是您,若说奴婢的话有半点虚假,奴婢立马就碰死在这儿!”
说的动容,陈王后也听得真切,只是想到周美人便气不打一处上来,所以冲着语儿发了几句脾气,见她诚心的说了这么一通话,又磕破了头,哪里有个不心疼的。
忙让她起来,问哪里疼了,语儿更是惊,忙说,“没事儿,主子不必担心,只要您好好的,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那陈王后虽不再说些什么,还令人给了语儿两瓶子的药,让语儿擦擦。语儿谢过恩,主仆二人虽没有旁的嫌隙,语儿却再不敢提关于窦漪房的一个字。
再说司宝阁那边,秦懿莲因是尽心努力,颇得司宝阁李司宝的欢心,所以令她开始学习簪饰的制作,秦懿莲聪慧,没几天便学会了,李司宝一高兴,就赏了秦懿莲几百钱银子,秦懿莲忙拿着银子,往膳房,找了个素日见过的宫人,塞了一百钱给他,让他偷着弄些吃食送到春艳阁去接济窦漪房,那宫人接了钱便答应,办事儿也还算妥帖。
那宫人因害怕春艳阁和膳房的人发现,所以每次也不曾带多,怀中揣上一两个馒头什么的倒还不会被发现。窦漪房白天不曾吃饱,晚上有几个白面馒头倒也能够睡得安稳。
这天儿这位姓张的宫人好不容易从膳房弄了两个肉包子,窦漪房见了心下不觉感动,“张公公这样尽心,一百钱能有多少,劳烦你这样天天跑日日送的,还担着这么大的担子,倘或被发现了,必定少不了一顿板子。”
更多的还是心忧,张宫人却稚笑,“这有什么?外边儿的馒头才几文钱一个呢。我平日跟着师傅蒸馒头,多蒸了一些,况且我给了师傅钱,说是我长身体饿了,想多吃一些,师傅见不亏,也没有为难我什么。”
“这一路过来可危险。”窦漪房将手中的馒头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张宫人,“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路上走累了,想必也饿了……”
张宫人忙说自己不饿,窦漪房却死活不依,他这才接了,几口吃了,嘴里还说,“我这些日子是送幽兰宫的膳食,要进来容易,你也不用担心我,只是,要劳烦窦姑娘时刻帮我在秦姐姐面前美言几句就是了,嘻嘻。”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窦漪房偷偷一笑,心下也明白了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