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王柳月突然出来,几个人连忙作礼,窦漪房本在担心,王柳月听后会不会怕,可王柳月却说,“也不知魏美人如何。”
红香见这,忙不迭的答道,“这边已有人回了皇上,魏美人气的晕死了过去,皇上正拿着人审问那宫女呢。”
“审问她什么?”王柳月倒是担心那个素日不经风的魏美人听了可不是要平白再生出一场病来。
红香便将那其中原委都说了出来,道了个大概,原是那百花园的宫人,说是头天都见那井里无人,这会子却见里头死了个人,整个事情瞧着更是蹊跷不堪,因此才惊动了刘盈。
王柳月赶过去的时候刘盈才将那个宫女审完,那宫女下来已是魂不守舍,见王柳月来,刘盈也并不惊奇,似乎是意料之中。
魏美人也只是坐在殿上安详的看着,目中无神。
可王柳月到底是白来了一遭,什么也没审出来,倒是令魏美人更加伤心。
那魏美人含着泪,“臣妾隐居后宫多年,如今通共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伺候我,一个个儿的接着去了,若是这宫里有人厌弃臣妾,陛下就把臣妾赶出宫去吧,拔去眼中钉,肉中刺,也还大家一个清净。”
那刘盈如何听得魏美人这样说,心中又愧又恼,发誓要将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魏美人只是低头轻声哭着,王柳月竟也不知如何安慰,也不过是同刘盈问过安,也便回去了。
回到宫里,王柳月才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伤感起来,眼里含着泪,“如今赖姑姑去了,魏美人宫里的兴公公也去了,可见这宫里是个吃人地,我若是有造化,得了皇上的恩宠死了也还好,倘或没这个造化,只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死去……你们都走了,倒也是我福薄了。”
一面哽咽着,窦漪房就一面来劝,“主子可是说胡话了,这才多大的事儿,后宫之中自是这样,奴婢瞧着那魏美人是真聪明,如今虽不是盛宠,可到底陛下还是肯为她出个头儿,如今陛下是对咱们长明要冷淡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主子,您福气可大呢。”
窦漪房劝着,王柳月的眼泪才收住,“我竟也不知什么叫做福气,只是有我一日的饭吃,就不会叫小皇子吃苦的。”
她不住抱着窦漪房,“漪房,有你还有菡萏,这宫里的日子,熬着也不那么辛苦。”
不禁嗟叹,窦漪房也只能静静陪着,菡萏见这,早往东厢去唤奶娘,抱着小皇子来了,王柳月的心思才算回来,接过小皇子抱在怀里,逗弄了一翻,这才算好!
如今见王柳月已不再伤心,二人松了一口气,窦漪房又问,“主子,奴婢去把今晨剩下的那碗莲子粥拿来,您吃些,也给小皇子喂些。”
王柳月应了,窦漪房方去取。
转眼,刘朗已是半岁的年纪,虽然还吃不得太硬的食物,这粥和汤倒也时常吃着。
王柳月接过粥喂着,窦漪房拿着件儿新制的衣裳来,小的极是可爱,“主子,这是奴婢做的,功夫活儿不好,是您年赏下的那匹缎子,奴婢自己没舍得用,给小皇子制了件衣裳。”
王柳月接过,喜不自胜,抱着小皇子看了好一阵,又在小皇子身上比划,让菡萏拿着收了,“难为你费心,白天这么累,晚上还要做针线功夫。”
哄得王柳月高兴了,窦漪房也笑,“主子莫笑,这衣裳,菡萏也费了不少心思。”
一旁菡萏听红了脸,“主子别听她的,奴婢真是个打脸的,没得丢了主子的面子,是漪房能耐,奴婢只是在一旁学学。”
王柳月索性两个人都谢,直让菡萏说受不住。
“主子,昨儿明八子还差人送了一只泉水鸡来,让小厨房的人哪天儿给您炖汤喝,补身子。”菡萏忽然想起这遭儿,所以说道。
王柳月嫣然一笑,“她一个主子成天还操心着这些事儿,也是难为她。”
又吩咐说,“明儿给良人把新赏下来的凤团茶拿去,听说她爱吃。”
窦漪房应下,王柳月吃完粥,令皇子睡在自己身边,一夜宁静。
夜深不然,宫墙底下昏暗的夜光照着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司徒氏突然听见一阵风声,深幽非常,怪吓人的。
不想从那门口突然串出一个人来,吓得司徒氏忙要放声大叫,那个人见了,连忙出来,一点也不隐藏,“姐姐别叫,是我。”
司徒氏将手里的等往前凑近,那微弱的灯光之下,才勉强看的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她喘了口气,握着心口,才放下心,“夏姐姐,你要吓死我,我还以为是谁,你怎么来了?明良人不是说不让人来探?”
虽然明八子说了不许人来探,可那司徒还是整天提心吊胆,这宫门外又没人刻意守着,只是两个成日家吃酒赌钱的老妈子在外面耗着。
她这会子要出去老妈子必然能看见,可要放人进来,老妈子就未必上心了。
见是夏明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不免为她操心,眼下正是乱的时候,夏氏也太大胆了些。
“秋云妹妹,不是姐姐胆子肥,只是想着你镇日在这里,连吃的也不如外头,我不放心,一来这个月我省下些银两,可以供你支会着度日,赏给外头的人,让他们置办些吃食也是极好的,等熬过这些时候,咱们也不必这么苦了。”夏氏将一个绣着秋天祥云的荷包塞到司徒氏手上。
司徒氏含泪收下,不禁抱住夏明熙,将要哭时,却又碍着门前是非多,忙拉着夏明熙往里间去。
她熄了手中的灯火,趁着一点月华看人,“熙姐姐,妹妹不要紧,明良人也不是真想罚我,如今那庄氏同那杜氏,在宫里扎眼的很,咱们收敛着些也是好的。”
夏明熙本是担心司徒秋云不堪重辱,受了这样的委屈,如今见她这样隐忍,也便放心,“明良人同那王七子待咱们不薄,咱们是知道的。所以委屈妹妹一个月,等咱们翻了身,还不叫那杜氏好看?”
她心里原是这样想的,又听夏明熙安慰之言,颔首道,“姐姐放心,妹妹不是沉不住气。”
怎是不舍,司徒氏催着夏氏让她快些回去,夏氏久站不舍,好说歹说才叫两个分开。
夏氏瞧瞧推开宫门,几步刚才曾出去,几个宫人齐刷刷的拿着宫灯立在她面前,里外司徒氏一惊,从门缝里一看,只见几个人将夏明熙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个人她们都认识,是杜氏身边的宫女,——青蓉。
从青蓉身后又笑着走出一个人来,那人面上满是笑,笑得讥诮,“好你个夏明熙,竟敢违背明良人的话,私自混进去,如今已被我拿下,我看你如何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