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后,王后就身体不适。越王知道她是心病,但他一心要促成婚事,便好多天没来看她。就连把李熙让派去湖州的事,也没知会过她。
然而陆云娇和李熙让都失踪了。
法善的批命言犹在耳,越王满心酸楚,却无从诉说,只能每天来兰馥堂,和王后相对无言。
王后躺在床上,见他来了,眉目稍稍一动,让宫人扶她起来,轻声问道:“有消息了?”
越王不说话。
王后怔怔地看着床帐,忽然眼睛一眨,流下泪来。
越王连忙帮她擦眼泪,低声道:“孤知道你心里有怨……有什么话,就说吧,别闷在心里,闷坏了身子怎么办……”
王后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她哽咽着说:“我有什么好说的?许是大师说得对,命哪是那么好改的?可是,祐郎,她才十五岁,云娘才十五岁!好不容易才把她养这么大,要是真的碰上什么……”
一席话说得越王也红了眼眶,双掌捧着她的手,哽咽道:“她命大……兰娘你别怕,她福大命大,没事的……”
王后哑声说:“我只想要她平安回来……”
越王面露惭色,红着眼眶不说话。
当初嫡王女刚刚出生,两人都很高兴,然而法善一席话,轻易把他们的欢喜泼灭了。
法善说她在宫里养不大,若是当做嫡王女来养,怕是活不过十七岁。
他们本来不信,然而她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怎么都养不好。他们只得遵从法善的话,把她放到宫外养大。
说来也怪,她到陆家的第二天,就无药而愈。
王后本来遗憾她不能养在膝下,可是宫中规矩繁多,看她在宫外自由自在,天真烂漫,便觉得值了。
等过了十七岁,再慢慢告诉云娘真相也不迟。
赐婚以后,王后迟迟没见到她,以为她记恨了自己,想着过段时日,等她对这门婚事不那么反感了,再召她来说说此事。
可是……
避暑而已,年年都有,怎么今年会遇上这样的事?
王后捂脸啜泣,悲恸难当。
大周的兵马扎营在城外,旗帜烈烈,一派肃杀。
十余骑轻装简行,径直入城,停在一处简陋的民居外。路人纷纷避走,不敢靠近。
两人下了马,匆匆走进民居,待看清窗边之人后,均是心神一震,纷纷面露喜色上前拜倒,被对方伸手搀扶。
“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两道人影一胖一瘦,胖人先开口:“没想到真是殿下!丁亥来报信,我们还以为是骗人的……”
瘦人也点头:“是啊殿下,三年前究竟怎么了?剑竹都说郎君出事了。”
他们都以为殿下三年前就死了。
李熙让神色一冷,淡淡地道:“此事不必多说。”
两人面面相觑,料想其中定有内情,便不再猜测了。
“我时间有限,长话短说。”李熙让打量他们的装束,“这次要直取金陵?”
胖人笑道:“郎君神机妙算!金陵昨日已经被拿下了,伪王已经逃往吴国江都。”
大周神兵突袭,直接越过淮河,切断了金陵与和州以东的联系,更是打得金陵措手不及,一触即溃,没几天就被破了城。
“江都?吴王可不是省油的灯。”李熙让皱眉,“莫非是五哥坐镇中军?”
胖人尴尬地点点头。
李熙让短促一笑,“果真是他。”
大周要一统天下,路人皆知。可是如何对付各藩国,朝中意见不一。
中原连年混战,民不聊生,大周荡平北汉和燕云十六州后,急需休养生息。
北方基本平定,南方也只剩三个藩国。而南方向来物阜民丰,李熙让虽然领兵厉害,却主张徐徐图之,保全民力。
孙子兵法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
李熙让三年不在汴京,这次大周攻打唐国,肯定是他五哥一力促成的。
“他不会还想一口气打下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