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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看好院门,别让她乱走。”

仆妇们送了热水过来,陆云娇让人往水里加了点柚子叶,祛祛舒王的晦气。

老仆妇伺候她更衣,给她绞干头发,还拿了伤药给她涂抹。

两个仆妇与她熟悉了,知道她看似刁蛮,其实很好相处。柴熙谕要关着她,她一个人太孤单了,便给她讲些旧事,想逗她开心。

陆云娇捂着隐隐作痛的后颈,翻了个身,尽量不要压到伤口,“你们都是唐人?”

仆妇笑道:“奴婢是吴人,吴王太坏了,把村子里的人当活靶,奴婢就跑了。”

南方仅剩的三个藩国,北唐的疆土最广,越国次之,最小的是吴国。

她小时候看过越王的舆图,感觉吴国只有巴掌大。

其实唐吴三十年前是一家,后来兄弟阋墙,分出去一个吴国。伪王东逃去吴国,自然有他的道理。

越王御下甚严,陆云娇从没听过这样的暴行。仆妇感慨:“郡主命好,心也好,对我们下人也和善。”

她扯起被子捂着脸,眨眨眼,“还没有人这样夸过我。”

临安的纨绔们都烦死她了,恨不得当面骂她母夜叉。

两个仆妇相视一笑,“郡主要是不好,殿下哪能看得上?”

她目光黯淡下来,后颈的伤口更疼了。

两人不知内情,还以为她在害羞,“殿下人很好,我们在吴国都听过他,说他是大周的战神,那时候他才十六岁吧?”

“对呀,都说英雄出少年。他手下从不出乱兵,对百姓也好。我们在吴国都盼他早点打来,谁知道来了个比吴王更凶的……”

更凶的,说的是舒王吧。

一想到临安可能会变成金陵这般衰败,陆云娇握紧拳头,感觉那两脚还轻了点,应该踹断舒王的鼻梁。

只是在她面前夸柴熙谕,她有点受不了。

她抱着被褥嘀咕:“我不喜欢他……”

仆妇们应和:“奴婢们也不喜欢他。”

两个他不是同一人,陆云娇却不想辩解。

今日整治舒王颇耗精力,文竹来的时候,陆云娇都快睡着了。

听罢文竹的来意,陆云娇顿时怒了。

要她过去?这都什么时辰了,他安的什么心?

不会假戏真做,真要她陪寝吧!

文竹想到柴熙谕的脸色,尴尬地摸摸鼻头,“郡主还是过去看看吧。”

她恨恨地捶床。

这人真是坏透了,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气归气,该去的还是得去。

陆云娇披着满身夜风,推开他的房门时,柴熙谕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满脸乖顺地站在门口,只敢小声嘀咕:“怎么没咳死你……”

这间书房的原主走得很匆忙,许多书都没带走,就便宜了柴熙谕。他坐在桌边,视线从书上抬起来,落在她身上。

他指着书边满满一碗药,趁着咳嗽的间隙吩咐她:“过来喂我。”

陆云娇很是不情愿,“岂敢逾矩?殿下就不怕我下药?”

她转身要走,文竹朝她微笑,咣地关上了门。

陆云娇无奈,不情不愿地挪到桌边,舀起一勺药汁递过去,“喝吧。”

柴熙谕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她。

陆云娇放低了姿态:“请殿下喝药。”

薄唇贴到银匙边慢慢吮着药汁,一勺饮毕,陆云娇正要再舀一勺,却被他捉着手腕,拽到了怀里。

秋日的水寒凉刺骨,毒发之后,他肺腑如虫蚁噬啮,又疼又痒,很难自抑。

但怀中的少女是温热的,让他爱不释手。

陆云娇僵着身子坐在他腿上,被他握着手舀起药汁,一点点喝下去。

她不情愿,手指都僵住了,即便有他使力,短短收手的距离,药汁便洒了大半。幸而这药并不烫,只是弄脏了刚刚换上的新衣,怪可惜的。

陆云娇满心都是赶紧回去更衣休息,提线木偶似的任他摆弄。因而药碗见底时,她甚至还在走神。

“我还以为你会砸了这碗药。”一句话将她游走的神智拉了回来,“不想我死?”

陆云娇移开视线,“我是怕你死了,我们一大家人在汴京无依无靠,被人生吞活剥了。我这个亡国的嫡王女,总得有点用处?”

长指捏着她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云娘以为自己有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