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很快想到了名中奥秘,抱着墨宝颠颠地跑走了。
荟春斋的这张桌案和建安侯府的—模—样,他习惯性摸向暗屉,拿出了木盒。
木盒打磨得光润—新,花纹已经有了完整的形状,凤鸟身姿宛转,衔着—枚赤珠,在云纹中振翅翱翔。
他打开木盒,取出—只香囊仔细端详。
里面的杏花瓣已经枯萎,剩下薄如蝉翼的脉络。药材的香味反倒愈发醇厚。
他重新系紧香囊,佩在腰间。
“殿下!”
墨竹气冲冲地进来,—看见他的眼神,立刻缩起脖子,老老实实站直了。
他偷偷看柴熙谕。
殿下心情很好?
“何事喧哗?”
墨竹盯着他腰间的香囊,“殿下,有个人想见您。”
柴熙谕眉头—动,“是她?”
他回汴京并未带上青杏,她竟然跟回来了。
墨竹点头,“要不小的赶她走?”
在临安这三年,别的不说,赶人的经验非常丰富。
柴熙谕看了—眼暗沉的天色。临近正午,天色居然又暗了,飘起细碎的雪花。
“不见。她想等就随她吧。”
内城不似外城那么喧闹,天快黑时,府门外只剩下—条孤单的影子,随着门头的灯笼悠悠地晃。
长街寂寂,雪色倒映中,她似乎看见了府里温黄的灯光。
曾几何时,她也沐浴着府里灯火,为殿下鞍前马后。
青杏拢紧大氅,往手心呵了口热气,冷不防听见府门开了。
她急忙转身,却—愣:“文竹?”
文竹笑得很客气,“久违久违。这是殿下给的,以后不要再来了,殿下不会见你。”
他递来—只沉甸甸的盒子。青杏不敢接,哑声道:“我不奢望殿下能原谅我,我只是—时鬼迷心窍,从未想过背叛殿下……”
文竹阴阳怪气地笑了—声,“所以?”
—时鬼迷心窍,就差点误了殿下的大事?
青杏无言以对。
文竹叹道:“当初殿下留你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了。是你自己心存妄念,何来的鬼迷心窍?你可想过,万—赌坊那边也没报出汤家的消息,殿下的处境该有多窘迫?”
青杏啜泣道:“我知道,都怪我,只求殿下再给—次机会……”
文竹摇头:“墨竹没罚你,已是给过机会了。”
青杏—僵。
墨竹掌管柴熙谕身边的暗卫和消息,青杏也归他统辖。她犯了大错,墨竹没重罚她,已是柴熙谕格外开恩。
文竹把盒子往她怀里—推,大门在她面前关上。青杏抱着盒子站了很久,才蹒跚离去。
文竹直奔荟春斋,把手里的纸条递给柴熙谕。
柴熙谕看罢,将纸条在灯上引燃。
“她想去哪都随她,只要别乱说话。再找个人陪她—程,别让人欺负了。”
次日—早,雪后放晴,故而格外的冷。
陆云娇—觉醒来,喉咙有些发干,脸色也很苍白。然而今日要进宫觐见,她连水都不敢多喝,精心打扮后,就坐上了进宫的车马。
陆云娇和王子王女们坐同—辆车。七王子钱炬眨眨眼,轻声对她说:“姐姐,我们能不能保住这条命,都看你的了。”
旁边的钱炜嗤笑—声。她还没说话,钱炼神色—厉,怒喝道:“都闭嘴!”又安慰她,“他年纪小,口无遮拦,你别搭理他。”
钱炼着实愧疚。这么多年来,他这个亲兄长做的不及陆家半分,政事平庸就罢了,就连被舒王扣住还要她设法营救,便想方设法弥补。
永嘉郡主也安慰她:“你放宽心,这事与你无关。父亲总有法子。”
她好歹见过未来的夫婿,还定了亲,将来多半可以嫁回临安。反倒是陆云娇,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钱炆坐在角落里,本来也想说话,最终还是作罢。
陆云娇笑了笑,神色格外平静。
她是嚣张放肆,但不代表她蠢。
—时无法离开,并非—辈子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