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叹道:“这怎能怪你?你父亲说,越国既然奉中原为正统,这一天早晚会来。事已至此,你躲着点就好,别招惹他。”
越国落入中原之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她和越王不想再因此折损了女儿。
陆云娇嗫嚅着什么,可是很快就乏了。王后的手指搭在她额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她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车里黑漆漆的,只剩她一人。
额头不那么烫了,只是还有些发晕,她吃力地坐起来,却见一只狗头拱开了门帘,乌黑的狗眼睛瞅着她。
她笑逐颜开,张开手臂,“飞雪!”
飞雪嗷呜一声,扑到她怀里来回蹭,狗尾巴摇得欢快。
她还没高兴够,门帘子又被掀开了,文竹笑吟吟地往里探头,“郡主醒了?”
陆云娇瞬间拉下脸,一言不发地抚着飞雪的背。
文竹笑出八颗牙:“殿下找郡主有事一叙,这边请。”
这里不知是哪座小城。下车后路过冗长的队伍,沿途的大周兵士看见文竹带她过来,都避让到一边。
陆云娇扬起眉头,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仿佛一只骄傲的小鸟儿。
文竹引着她走进了一间破败的院子,几辆囚车都在这里。
刚刚走进院子,陆云娇就停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囚车边的人。
年轻郎君长身鹤立,气质冷冽,正和身后的人低声商量些什么。可是回头看见她,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云娘。”
陆云娇丝毫不动,目光冷冽。
李熙让身后的人有些眼熟,陆云娇认识他,正是那天带人追拿她和哥哥们的男子,也是李熙让留在外面的心腹,名叫剑竹。
飞雪在她脚边呜呜半晌,忽然冲着李熙让狂吠起来。
剑竹冷着脸,长剑一动。陆云娇立刻喝止了飞雪,挡在它面前,“有什么冲我来,对狗耍什么威风!”
今夜无月,火把的光芒将李熙让面容勾勒出冷峻的形状。他走到陆云娇面前,她却后退一步。
飞雪低呜着,已开始呲牙咧嘴了,随时准备扑上去。
“飞雪!”
陆云娇低喝一声,飞雪垂头丧气地蹲下了,再也不吭声。
连退几步,直至退无可退。陆云娇转身要走,李熙让却牵起她冰冷的手,略一挑眉,给她拢紧了大氅。
这是他的衣物,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格外娇小。
她冷冷地道:“没事我就先走了。”
李熙让微叹:“我怕你心情不好,想叫你出来走走。”
陆云娇冷笑:“想让我心情好?那还不简单!”
她扬起左手,狠狠地甩了过去。
剑竹纹丝不动,李熙让不仅没躲,反而上前一步,在巴掌落下之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稍稍提起。
一如当时在侯府捉她的手。
陆云娇正病着,浑身虚软,李熙让一掐她手腕,她连踢他一脚都做不到。
“放手!”
她踮着脚,泪花在眼框里打转,使劲忍着没掉下来。
李熙让挑眉,缓缓放低,仍不松开。
小城只有几间简陋的客栈,最好的房间自然给了李熙让。陆云娇一路被他牵着,踉跄着跟进房里。
房门啪地合上了,飞雪在门外狂叫。她后背抵着门板,微微发抖。
她生着病,手边没有刀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他想做什么?
眼见李熙让解下大氅扔在床上,大步朝她走来。她浑身发凉,毫不迟疑地扒着门板拼命晃动拍打,想破出一条生路。
一只大手撑住门板,另一手揽着她的腰。陆云娇被他身上清冷的气息兜头罩住,十指扣紧门槅,咬紧牙关,竭力不让他看出自己在发抖。
头顶响起轻声叹息,“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