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人并不是普通的纸片，被人用灵力操控着，甚至比那个点睛开目的旗袍女还要伶俐通人性。

察觉到茵茵要抓它的动作，便轻飘飘的从吸附的枝叶上飘了下来，就如同秋风飘落叶一般的轻盈。

几张黄纸剪成的小纸人都簌簌飘下，仿佛黄泉路上生者为死人在飘洒开路钱。

“咦？还躲！哪里躲！”茵茵起了兴致，紧盯着那几个逃窜的小纸人快步追去。

吉康担心有事也跟在后面。

小狐狸从无音小和尚的怀里蹿出来，也跟着上蹿下跳的去扑空中漂浮的那几张小纸人。

恼人的是这些小纸人似乎看穿了他们的追赶路径，竟然朝着河域中央飘去。

茵茵不死小心，正准备纵身跃入水中，跟着这些纸人到对岸去。便被身后的吉康师兄一把扯住了手腕：“茵茵，不要下水，冬日水凉。”

茵茵有些不甘心：“可是师兄！不追他们就逃了！”

“看样子它们是来盯梢的，有一就有二，还会再来的。”

想想这话也有道理，茵茵便没有执着的跳入冬日的河水中。

一行人继续前行，沿着河岸查看，但吉康师兄明显心不在焉，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茵茵十分了解吉康，“师兄，你是在想小纸人的事情吗？”

吉康点头，“刚才看到那些纸人，几乎可以确定是出自修鬼道之人的手笔。鬼道不同于道家，鬼道的夷陵老祖借阴虎符和元魂之力修炼而成。后继之人也需要借阴虎符之力。也就是说……”

茵茵猜出吉康要说的话：“也就是说，修行此道者，定为鬼道嫡传。若与他树敌，相当于和鬼道对立。”

吉康沉重的点点头：“不错。”

这一定是爷爷不希望看到的。茅山一派历来主张护阳世安宁，不理尘世纷争。和鬼道对立，这也有悖茅山一派的师门宗旨。

“可……若京杭运河的浮尸就是鬼道之人所为呢？”

“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

茵茵点头：“我明白了，师兄。”

沿河岸的这一侧继续向前走，几乎走了半个多时辰，再未见其他异常之处，小和尚也再未有异常的感觉。

已至深夜，几人折返往回走。

茵茵眺望着京杭运河开阔的河面，说道：“若不是知道有那些具浮尸从这条河上飘来，这里真的是平和的不能再平和了。”

吉康也随着茵茵的视线一同眺望京杭运河，河域两边高大的绿树成荫，夜光下的河面闪着月华波光粼粼，夜幕下的苏杭市，静谧而安宁。

“是啊，环山绕水，漫步在这河域岸边，整个人都会安静下来。”

边说着边前行几步，吉康脚步忽然一顿，侧头问茵茵：“茵茵，江中可有游魂？”

茵茵眺望一眼，未见江面上朦胧的亡魂黑气，“没有。”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了。

这么长又开阔的一条京杭运河，江面怎么会没有亡魂黑气。溺水身亡者和老死病死不同，若找不到另一个替死鬼，亡魂就会一直在河面上飘荡，阴差是不会带他们入地府的。

上次她来此处时，未前行几步，便看到了几团黑气。今天反而一个亡魂都没有。

有时候，太过平静，反而是一种不平静。

吉康的眼中闪过一抹沉定：“这里面定有鬼怪。”

茵茵也十分赞同。

“明日正午时过，设坛布阵，看看能不能召唤出亡灵。若还是没有，就要将河域两岸细细的排查了。”

京杭和横穿苏杭市，绵延百里，若真是要细细排查，这工作量可就大了。

茵茵寄希望于明日的设坛，同时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那个冥品店再走一遭，确认一下今天的黄纸小人和纸扎人是不是一伙？到底是不是鬼道之人？

但又想到师兄刚刚说的那句话：无事不惹事。便将这个念头压在了心底。

夜深，走回到庞宅刚好夜半午时鬼门大开之时，若是以往夜行，此时她身边定会有阴魂吸附而来，今夜却什么也没有。

茵茵洗漱后躺在庞家的客房，脑中竟然浮现出云焰摩的面容。

她自认自己心比天大，鲜少会挂念着别人，尤其是在入睡前，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眼前浮现出他的脸呢？

一时睡不着，她下床立于窗前。庞家大宅中一花一木皆为景，从每一间房的窗户望出去都是不同的景色。这每一幅景色中，都会有庭院中最高的那棵香樟树。

茵茵的目光落到了那颗香樟树上，嘴角弯起，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云焰摩了。

她和他的相遇就在庞家，她看见它化成的黑猫，当时就蹲伏在那颗香樟树的粗壮树枝上，闪着幽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