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颗被岁月被坎坷磨砺得光滑的玉石。

他回来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他想把莲花坞好好的看一看先，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丈量。然后再偷偷的去看看他的家人。

他负着一只手，手里拿着竹笛，时不时就无聊的转动一下。眼睛四处张望。

从码头走到街道，街道两边开早餐的包子铺、粉面铺、饺子铺、粥铺、饼铺……都喧闹得很，有客栈一大早就洒扫台阶擦匾额。

还有沿街叫卖莲子、荷花的。

还有卖鱼的、卖虾、卖甲鱼的。

熙熙攘攘，一片生气勃。

魏无羡根本看不过来。

明明这一切都看了一辈子了，可是他就是想再看看、再看看。他的一辈子那么短、那么短。

这会儿他肚子饿了，打算在街边买一块发糕吃。他捧着白颤颤的软糯甜香的发糕，正低头咬了一口。一个人走路不看路，蓦地撞到了他身上。发糕这东西粘糯，一下子就糊了这人一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

“我赔你我赔你。”

“阿伯，一块糕！”

后边儿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人，手肘卡住撞他的人的脖子，就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吼他：“魏无羡！你一大早上的就跑出来喝酒！作死啊！被娘发现了要收拾你一顿狠的！”

魏无羡买了一块糕递给他，点了点头就错开。

乐滋滋的拽着江澄往前面还在开门的酒肆去。

“那你喝不喝吗？喝不喝吗？今天要出梨花白的……”

“……喝……”

老魏手里捧着一块糕，侧身转头望着那活泼的两个身影。

眼泪簌簌的从眼角滚落一串。颤了颤嘴唇，咬了一口。堵住了想冲破喉咙的哽咽哭腔。

魏无羡和江澄一大清早就偷溜出去喝了两杯好酒，吃了个早餐，才步履紧张的回去。估摸一下时间，去校场练功应该是迟了一丢丢的。

江澄求老天保佑，他娘今天不来校场。

不然他还好。

魏无羡铁定被骂一顿罚一顿。

理由还是魏无羡带坏他。

然而实际上，他丝毫不勉强自己的内心、很顺从自己的真正想法，自主跟着魏无羡跑的。

两个人走得快，不多久就到了江家的门口。

魏无羡的鞋子在地面上刷了一下，本来要跑进去的两个人蓦地停了。江澄差点给闪了腰。“怎么了？”

魏无羡指一指老魏——早上那人！

“喂，你有事吗？”

老魏把看围墙的眼睛收回来，看着魏无羡和江澄，笑了起来，眼睛都弯弯的。江澄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老魏说道：“我想进江家拜师修习。”

魏无羡：“……”

江澄：“……”

水路难免行得慢，加上蓝湛有伤，一路上就行得更慢了。苏涉却觉得这一日一日的下去，要是更慢就更好了。

这样，他就能和蓝湛多处处。

可是就算再慢，也只有一天的距离了。且今日顺风而下，船行的速度颇为快速。想必明日上午的时候就差不多该到姑苏的码头了。走上一两个时辰，估计也就到云深山脚下了。届时，他就该告辞了。

于是那憋在心底深处的不舍得，就越来越浓烈。陪着蓝湛手谈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不多时就输了个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蓝湛看着苏涉，声音虽然平淡，但是实际上是很关心苏涉的，问他：“怎么了？”

苏涉不想被蓝湛看出来自己对他有什么想法，只整了整心态，脸上挂着很平和的笑容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待船舱里呆久了，有些闷了胸口。回头吹吹风就好了。你不用挂碍。伤口还疼吗？”

蓝湛的手摸了摸腰腹的地方，说道：“不疼，痒。”从苏涉帮他药浴的时候，他的伤口就不疼只痒了。现如今旁边的创口都落了痂，连疤痕都没有。看来苏涉在某些方面钻研得很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