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微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没等维尔拉发怒，格蕾丝伸手过来，检查了她肩上的伤口，那里已经不再流血了。

她的行为让维尔拉茫然无措，维尔拉把伤重的维尔拉背在肩上，还不忘记捡起她的法杖。不过似乎担心维尔拉再乱用法术，就先塞进了自己怀里。

格蕾丝背着维尔拉沿着河岸走，她找到浅滩淌水过河，带着维尔拉向安全的方向走去。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维尔拉有些不安地问，在格蕾丝的背上试探着动了动，“难道国王特地吩咐你要抓活的？”

她可以接受死亡，但不愿意活着受侮辱。如果国王要把她手脚斩断关在屋子里，还不如让她先一头撞死在墙上。

“您为什么现在还没看出来我是来救您的。”身上背了个爱乱动的大活人，饶是身体素质不差的格蕾丝也累得不行，微微喘着气。

她的语气有些不满，但不是对维尔拉的。即使是面对着繁杂工作也没皱过眉头的格蕾丝忍不住抱怨了句，艾德里安怎么没有和维尔拉说。

格蕾丝从骑士团的朋友那里听到了诺顿接到国王单独指派的消息，意识到维尔拉可能有危险，正要离开王宫时又正巧碰上了艾德里安一伙。

这倒是在维尔拉的意料之外。她看着眼前的格蕾丝，脸上的表情从失望渐渐转变成震惊。

“你……你是逃出来的？”维尔拉试探着问。

“是的。”

“国王没有命令你来杀我？”

“没有。”

“可是你救了我就再也不能回到王宫了。”

“我知道，这是我的选择。”

维尔拉搂着格蕾丝的脖颈，她本来想问一句为什么。

但联想到之前的一切，再听到格蕾丝背着她时喘气的声音。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格蕾丝很在意自己。

维尔拉她并不知道，从尚在襁褓中的她被托付给格蕾丝的那一刻，被家人伤透心的她便将自己的爱意全部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

在她幼时扮演她不擅长的母亲角色，好不容易才学会怎么和小孩子相处维尔拉却长大了。不过她还是可以留在长大了的维尔拉身边，继续做她的女仆。

格蕾丝的生活看不到自己，像是影子一样全然围绕着维尔拉运转着。

但只要看着她成长，她便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快乐。

爱是拥有不同形式的。有些人的爱像是磐石一样，丝毫不起眼，也容易被忽视，但是就那样沉默地存在着。任凭岁月流转，风云变换，都伫立在原地，坚不可摧。

所以在听到诺顿要对维尔拉动手的那一刻，格蕾丝就在心中做了她的选择。无论是出于母亲，还是女仆的角色。

“可是你一直生活在王宫之中，也不知道在野外该怎么……”维尔拉还没说完，就羞愧地低下了头。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和能够将她房间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女仆相比，她才是什么生活技能都不懂的那一个。

前世的格蕾丝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吗？但被维尔拉全然误解了，曾经她以为格蕾丝是王宫的奸细，任由她的生命消逝。

维尔拉仰着脸看着探出头的朝阳，鼻子酸的很厉害。她忍不住对背着她的女仆说，声音颤抖着：“我想哭。”

她想了想，又补上了个理由：“伤口很疼。”

向来沉默的女仆听到了，但并没有说话。

或许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对维尔拉说，你是完全可以宣泄情绪的。虽然无法安慰你，但我也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一开始维尔拉只是安静地任由泪水划过脸颊，雨点一样打在格蕾丝的肩膀上。然而没过多久便忍不住抽噎，为了防止被人听到发现她们的行踪，维尔拉咬着她的披风，低声地嘶吼。

维尔拉知道自己一定哭的很难看，还把眼泪和鼻涕蹭到了格蕾丝的肩膀上。但眼泪很快掉下来，让她顾不得更多的事情。

爱干净的女仆感觉到后颈和肩膀都湿漉漉的，但什么都没有说。听着维尔拉的哭声，她只感觉心里钝钝的疼。

也只有这个时候能让维尔拉宣泄情绪，接下来还要擦干眼泪，面对着来自国王的追杀，对抗着未知的命运。

短短两天里，维尔拉经历太多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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