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村的的清晨带着点点的薄雾,白丁香的香气与垛草的清爽,让刚打完一套拳法的弗莱林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汗湿在微风的吹拂下都不再那么黏1腻了。
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年轻公爵有些苦恼地来回握紧又放松自己的拳头,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关于外界的势力情形等事务他都忘记了不少,但剑法与身法却还记得相当清楚,难不成真是肌肉记忆的功劳?
“先生的拳风像是比南柯塔郡的岗石都要坚硬,以前是不是在兵宪团里呆过一段时间?”老者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弗莱林的思绪,秃发了的村长正笑眯眯地站在木栅栏外,看样子是趁着清晨空气清新,刚好散步路过此处。
“早上好,斯姆兰特村长。”弗莱林拿起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渍。
他打开栅栏门,与老村长一起并肩走在奶牛村的乡道上。
“以前跟着一位拳术大师学习过一段时间,后来师傅说我没有天赋,把我踢出来了。”弗莱林笑着解释道,关于这些旁支末节的小事细节,他倒是记得不少。
村长呵呵的笑出声,像是莱茵河坝睡着的老水獭,他有些关心昨天的进展,“昨天你去见了维斯隆夫妇,结果怎么样了?”
弗莱林皱起眉头说道:“得到了一些线索,但距离真相还有不小的距离。”他话锋一转,问老村长说:“斯姆兰特村长,我看你有时候精神有些萎靡,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其实弗莱林说的已经十分委婉了,“有些”这词并不能完全描述当时村长的状态。第一次见到村长的时候,看他的脸色,弗莱林甚至误以为那是一具老化了的木头雕塑。
倒是后面村长老人表现出来的精神奕奕,让人完全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斯姆兰特怔了下,笑着摇摇头继续慢悠悠地散步着,“诶呦,人活着那么多年,总是会犯一些忌讳的嘛。”
弗莱林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只听村长爽朗笑道:“以前向无上的神求雨的时候,咳咳咳,出了些差错。不过为了村子,我这老身子骨又多几个窟窿,又有什么事呢?”
求雨这一技能不仅在民间笼罩了神秘的面纱,在精通法术的巫师法师那,也是门高深的学问。因为这不仅仅是运几趟河水那样简单,而是向神明祈祷施舍,降下真正的云雨。
值得一提的是,王国的法师们都是十分厌恶有能力求雨的人的。因为那些自称萨满,法师们私底下鄙呼为灰巫师的能人,他们祷告的对象从来不是雷索雷利信奉的太阳神与丰饶女神,而是什么从不见踪影的无上神。
以前萨满势力庞大的时候,甚至发生过好几次重大的宗教冲突。外人与史学家都认为,其冲突是萨满迅速衰弱下去的根本原因。
“原来您是充满智慧的萨满,愿盎然绿意永远伴随着您。”弗莱林有些惊讶,不过这确实能证明昨天他在村长家中见到的那枚骷髅木牌刻的是萨满的图腾。他不像王国其他的贵族那样看不起南部迁来的异乡人,也对求雨一事保持着自己的敬意。
老人连忙摆手:“只是从一位老先生那学了一些皮毛而已,严格来说,我连一名见习巫师都不算,更别提什么萨满,求雨也算是老头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能了”
“那您桌上的那枚巫部的木牌……”
“哦,那个啊,是那位老先生留给我的。如果你想要,找到那个孩子,作为额外的奖赏,我可以把木牌送给你。”村长笑着说,但他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显然,那孩子的失踪让他也是非常的心急。
“此事本就不需要什么奖赏,何来额外这一说法。”弗莱林还想多问问其他事情,但草垛旁,多了位纤细的身影;弗莱林便向村长告别,回到莱尔身边。
“哥哥,在村子西面的密林里,我发现了打斗与些许流血的痕迹,而且那些痕迹还很新鲜,应该是不久前有场打斗。”少女的声音没有以往带有的软糯,她呼吸有些急促,黑发被汗水沾湿,贴在额头两颊。
弗莱林微微弯腰,拨开莱尔肩上的草叶,他低声问:“可以确定是怎样的打斗痕迹吗?”
“从踩断的的树枝与树干上的箭孔来看,应该是位老练的猎人在追杀他的猎物。”莱尔仰头道,随和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这不就说明艾尔姐姐…?”
弗莱林心情也是大好。他早上让莱尔去村子外面侦察,而他则留在村里充当个麦田里的假人,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也打算看看昨晚那偷窥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马脚。
只是没想到莱尔第一次出去就有了大发现,这个村子素来以养殖与农业为本,从没有猎人这一职业。在常人罕至的林中发现猎人追杀的痕迹?那这位猎人就极有可能是他们此次来牛奶村的目的之一了。
从栅栏翻过,弗莱林分分钟便准备好了装备;既然最担心的人已经有了线索,那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弗莱林都有了对抗与探究的勇气。
“走啦,去找到翎林,再找到藏在后面的狗杂碎。”男人笑道。
“嗯嗯。”莱尔跳下草垛,哥哥失忆后好像更生动了些,话也多了,以前的他可是从来不说脏话的,不过这样的弗莱林哥哥,莱尔却觉得离他更近了些。
看着弗莱林有些火急火燎的样子,少女摇头笑了,总觉得哥哥担心过头了。
怎么会出事呢,那可是她的艾尔姐啊。
难道哥哥已经忘记了艾儿姐姐战斗时的英姿…?嘻嘻…嗯,不对不对,怎么能有这样喜悦的心情呢,真坏但是,如果哥哥能把南巷姐姐,萝萨姐姐,埃莱塔姐姐都忘掉,只记得我一个该多好啊…不行不行…
四月的清晨,少女心思飞扬。
阴暗里有双眼眸,如饥似渴。
四月天空晴朗,积雨云似乎被神所拨开,一口气全推到了北边。
名为古溪的城堡书房内,萝萨凝望着远方的乌云,轻轻揉了揉眉心。
北边厚重的乌云沉默不语,城堡外艳阳高照,却下起了太阳雨,雨点打在窗户上,啪嗒作响。南巷有些无趣地收回目光,撇嘴道:“月神庙那没任何的动静,难得的闲暇时光,你就打算看一天乌云?”
没有外人在,萝萨穿了件平日里不常穿的丝绸东方袍,这种由远渡重洋跨海而来的昂贵贸易产品一直是雷索雷利上层女性热衷的追求之一。萝萨倒不在乎那些虚荣,只是穿起来确实舒服;东方袍由上到下连为一体,极考验女子的身材,身形高挑的骑士如完美的衣架子,胸口撑起的山峰,顽强对抗着王国大学者顿牛提出的地心引力,高傲无比,下摆露出的些肉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如诺诺山的白星矿石一样晶莹。
萝萨叉着手臂回击道:“倒是你,怎么,打算在弗莱林的椅子上躺个一天?”
南巷默默收回视线,这女骑士的动作让她的上围又大了一圈,南巷嘟囔着什么怎么还没爆炸,一边往铺着熊与鹿角怪的皮毛毯的椅子里钻了钻,“林就坐在这椅子上发号施令的,我要推翻独裁的伯爵,创造个骑士人人平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