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被隐在长发后,看不清目下的神情,但隐约能从干枯的黑发中看到对方的双目。
阴狠、嗜血且狠厉。
看上去十分瘆人。
即便知道这是平日里任由他们欺凌的祁温瑜,可眼下对方这副癫狂的模样,谁也不敢轻易有动作。
于是都愣在原地。
而见四周围着的人不再上前,祁温瑜方收回目光,接着看向剩下肩膀处被他狠狠扎了一刀的人。
“你刚才说的话……”他盯着对方,如同山中饿狼,“再说一遍。”
那人此刻痛极,完全没听清楚祁温瑜说的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哀嚎着,间或夹杂着骂声。
而得不到对方的回答,祁温瑜握着匕首的手愈发用力,往对方肉中再次深深扎入。
“啊啊——!”又是剧烈的疼痛,那人声音愈发凄厉。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敢不敢?”祁温瑜一只手掐在对方下巴处,制止了对方乱动,另一只握着匕首的手,开始在对方肉中慢慢搅动。
细微的,令人听了便头皮发麻的割肉声传来,四周的人听得心中一惊,却无人敢阻拦。
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眼下的祁温瑜已经陷入疯癫,谁要是此刻上去,只怕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因而为着自身着想,众人都悄悄地,逐渐散去,也不敢再站在此处看,更不敢去帮那被他用匕首伤了的人。
而那人此时脑中已经没有任何想法,整个人陷入剧痛和无限混沌之中,唯一的触感便是肩膀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说话——!”祁温瑜魔楞一般,一定要对方开口,“你方才说的话,你再说一道!”
手下的动作却更加用力。
接着只听“咔——”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原来他扎进对方肩膀处的匕首,已经完全穿过对方的肉,匕首最顶端直接与青灰色青石砖接触到了。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未放过对方。
“我叫你说话!”他的声音略提高了些,却带着森森的冷意。
那人已然痛极,却因为祁温瑜遏制着无法动弹,而肩膀处对方的匕首又一直在肉中搅动。
巨大而难闻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肩膀处的肉都被搅成一块块碎肉片了。
最终,一直在哀嚎的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今天自己要是不开口,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狠狠咬牙,强忍着肩膀的疼痛,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呃啊、你要、要我说什……什么?啊啊——!”
他实在痛极,说完这句话都用了好半天。
而听得他终于开口的祁温瑜,一双赤红的双目盯着对方。
“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我让你再说一遍!”
那人此刻眼前是模糊的,根本瞧不清人,而辨认了半晌,才听清楚对方说的话。
虽然真的十分痛,但他还是努力思考着,对方为什么要突然袭击他,还一直逼他将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道。
而片刻后,他才明白,祁温瑜应当是觉着他说的话对神女不敬,亵渎了神女,才会如此。
于是为了叫对方将匕首拿开,他再次强忍着开口。
“我……我说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不说这样的话……了,你放开我,快放、放了我!”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长的话了。
因为被压着,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肩膀处流出的鲜血都慢慢流到了自己的头下,因为他头发处感觉到了湿润。
祁温瑜没反应,不说话,也没把匕首拿走。
那人只得再次开口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
用尽力气说完这话,他再也无力开口,心中想着,若是对方还不愿放过他,那他只能认命了。
然而他话说完后那瞬间,对方原本在他肉中搅动的匕首停了下来,痛苦的折磨一下子减少了一半。
又过了半晌,又是尖锐的疼痛传来,接着肩膀处冰凉的触感消失了,脸上却多了什么东西。
然后身上的重力撤去,他才终于得以行动。
抬起手摸向自己脸上的温热,结果却摸到了黏腻而柔软的东西,他拿到眼前一看,发现是带着鲜血的碎肉,才意识到这是他肩膀中带出来的。
“啊——呕——!”他再次大叫,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恶心。
而从他身上离开的祁温瑜,手中握着那把尖锐且一直在往下滴血的匕首,一步步走回方才自己坐着的地方。
他的长发依旧垂在面前,挡住他的模样和神情,可身上单薄的衣物带着的大片血迹,和他本身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叫本来已经离他不近的众人愈发往后退了去。
他走得很慢,脚步声也轻得几乎听不见,尤其是在那被他伤了的人的哀嚎之下。
但他每走一步,手中的匕首上的鲜血都会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随着他的步子,那鲜血甚至变成了一道十分长,瞧上去便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