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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归家

他话中的每一个细节,无论是她父亲,还是她的婚事,这桩桩件件皆能刺痛她的心。

若不是他,她现在就是另一番光景,或许会如她母亲所说,沾沾上将军的阳气儿,病症渐渐好起来,同上将军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虽无所谓是否真的爱慕,但那是他们二人共同的福气。

闻瞻嗤笑着,抓住她的玉足,将他拉至自己身旁,顺势欺身而上,不屑道:“若他真能保护你,今日你就不会被朕如此轻易的带走,你当他是什么?你的救命稻草吗?可惜他不是,他不过是臣服于朕的权势之下,压根不敢反抗的臣子,就算他心有不满又如何?还不是只能亲眼看着你被朕拥入怀中。”

说着,他附身贴上她的脸,感受着她脸上刚经过严寒的微凉,面带玩味,“你们府中的和尚不是说,你只要沾一沾杀气重、阳气足之人的阳气儿,便可保住性命吗?试问这天下,还有比朕杀气重、阳气足的人?”

江知宜偏头躲开他的靠近,几乎是从后槽牙处挤出三个字来,直着脖子哽声道:“你不配。”

“我不配?”闻瞻从她袖中扯出那块欲要掉出来的腰牌,将她的脸摆正,逼迫她看向自己,低吼着问她:“卫延就配吗?他配吗?朕今日未在他面前戳穿你的身份,是给你留着脸面,怎么?你想让他知道,你就是他将要娶进门的夫人?”

他早就瞧见她袖间的这块腰牌,知道若不是今日找到她,或许她明日就会拿着别人的腰牌,光明正大的走出京城,从他的手中逃脱。

“他比你配,只要是人,就比你配。”江知宜抓住他的衣襟,同样以嘶吼回应着他,她的言下之意,是他不配为人。

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让她生出如此彻骨的恨意,也再没有一个人,会让她宁愿死,也不想与他纠缠。

“好啊,可惜就算我再不配,你不还是落在了我手上,除了我,别人都休想再觊觎你半分。只有等到哪一日我厌恶了,准备放过你了,旁人才有沾染你的机会。”

话落,他不给她回应的机会,用手束住她的腕子,将她的手臂举过头顶,压制在墙壁上,低头便吻了上去。

江知宜只觉恶心无比,她拼命反抗着,手腕不停的挣扎,将他手上伤口刚包好的细纱撕扯开来,鲜血再次流出,沾到她的手上,两人的手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因为她的动作,他手上的鲜血愈发多的往外涌,顺着她的手腕滑下去。

闻瞻毫不在意,依旧放肆的在她面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江知宜用脚踢他、用牙咬他,他皆无反应,只是将手掌下滑,为她抹去白皙腕上的鲜血,又不忘在她耳边威胁。

“你知不知道,朕瞧着你给他行礼道谢,他又握住你的腕子时,朕真是恨不得……恨不得掐死你。”

衬着烛光,层层帘帐上落下两人的影子,纠缠的、挣扎的、压制的、反抗的,一一悦然于上。

待到唇齿相触之时,两人都能感受到浓重的血腥味,掺着他手上流的血,弥漫在整个帘帐之中,是再名贵的熏香也遮不住的气味儿。

他嗓音低沉,混着欲说还休的纠葛,一遍遍的问她:“你恨我是不是?你恨我是不是?”问完便是更加炽热如烈火的吻,滑过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肉。

她的鬓发微低、珠钗散落,床前的光正照在帐内,露出一张芙蓉面,以及周身的凝脂肌肤来,衬着柳腰花态的身姿,如蒙了白雪的起伏山川。

他有意轻惜轻怜,但鸳鸯交颈之时,却是难以压抑的春思渐浓,等到香汗沾湿身·下襦衣和锦被,她的身子止不住轻颤时。

他又囫囵不清的开口:“你凭什么恨我?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后面的话隐于芙蓉帐暖之中,与破碎的喘·息和轻泣混杂在一起,再也听不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方是虹销雨霁,他似乎十分畅意,已经忘了两人适才的一番争论,用薄纱遮住江知宜,将人抱进浴殿之中。

她偎在他身上,仿佛失了筋骨般蔫蔫儿的,一动也不肯动,他将她放置水池旁的美人榻上,先舀水洗掉满手的鲜血,才将她放在池中,一手携住她,另一手往她身上浇着温水,极尽耐心和柔意。

江知宜对这短暂的温柔丝毫无感,只是开口冷漠的要求:“我要给我父亲传封信。”

闻瞻手上动作没停,长眉微微敛起,却是难得的好脾性,“想传什么?朕可以命人去写。”

江知宜明白他问这个是心有疑虑,怕她传出去隐秘之事,但此事是早就打算好的,也并无什么可隐瞒的,于是直接宣之于口:“想告知我父亲,将我与卫将军的婚事作罢。”

“为何?”闻瞻微微一滞,对她的决定略有不解,明明适才她还在说卫延是能护住她的人,怎么转头的功夫,又变了主意。

“因为什么皇上不清楚吗?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江知宜面带讥讽的笑笑,眯眸不再看他。

这桩婚事本来就不合适,此时她又落于皇上手中,再无清白之身,她自知离开皇宫的机会渺茫,何必再去拉扯着人家。况且她今日见过卫将军,又受过他两次三番的帮助,知他为旷达随意之人,更是不忍欺瞒。

她的话说得并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难听,但闻瞻倒并未生气,皱着的眉头甚至稍稍舒展开来,手上的动作也更缓了一些。

江知宜见他许久不曾应声,以为他不肯同意,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只道:“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闻瞻依旧缄默着,过了许久方道:“不必传信了,朕可以允你回家一趟,亲自同你父亲说过便是。”

“什么?”江知宜猛地睁眼看他,对他的决定颇为惊诧,忍不住再次询问:“你说允我回家?”

“你父亲前两日请旨,说你生辰即近,你母亲想见你想得紧,求朕让你回家过生辰。”闻瞻打量着她的脸色,轻叹一口气,似是惋惜:“若不是你逃跑,本来朕是打算从宗庙之祭回来后,便要告知你,但你偏偏闹出这样的事儿来。”

江知宜用手攀住池沿,心中五味杂陈,她被闻瞻抓到逃跑的时候没哭,被他在床榻上折腾的时候也没哭,但这会儿听见父亲和母亲在为她的生辰忙碌,双眸微微一闭,便涌出无声的眼泪来,泪珠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滑至下颌,而后尽数砸到池中,消失不见。

她自小基本不曾离家,这次被困宫中离开父母算得上第一次,在出逃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有再归家的这一日,出逃之后,更是不敢想,却没想到绝处逢生之时,突然有了转机。

“你想把自己与卫将军的婚事作罢,你父亲可不一定同意,你届时回去再同他好好说吧。”闻瞻压制着性子,用指腹为她抹去眼泪,好生劝慰。

江知宜脸色变得极快,这次并没有躲避,反往他身上又靠了靠,埋住自己泪流满面的脸,佯装感激的轻声道谢。

她故作亲昵,是因为她知道皇上为吃软不吃硬之人,虽不知他为何会答应此事,但他现下能答应自己,隔日便能再反悔,只有她事事顺从,才能遂了他的心意,让他不至于再临时改变主意。

她鲜少露出这样柔弱娇美的姿态,闻瞻心中微动,十分满意的将佳人再次拥入怀中,轻抚她发着颤的细肩,从一旁的落地雕花架上扯下衣裳,将人抱起出了水后,给她细致穿好,才把人再次抱回内殿之中。

他并非什么爱发善心之人,允她回家实则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人总要有些在乎的人或者东西,才能更好的把控。

他就不信,江知宜在此时见一见父母兄长,还能像今日这样,再狠得下心舍弃他们。

怀中人瘦的轻若无物,闻瞻将双手在她身上收的更紧了些,似做为难的打趣:“这几日你也该好好喝药,多些吃饭才是,要不等镇国公见了你,岂不是要怪朕苛待了你。”

“皇上多虑,但我今后会尽力多吃些。”江知宜轻声应答,顾盼之间另有谋划,早没了适才的不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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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江知宜一直住在长定宫,她为安抚皇上,事事皆顺从,丝毫不敢提起令他不快之事,连愉太妃等人的情况都不敢主动开口问,更不必说替她们求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