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生病了。
他发了高烧,陷进了层层叠叠的黑暗之中。
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绘里酱因为他死了,他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只记得中也狠狠地打了他一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是从未有过的凛冽与冷意。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他声音冷得要结冰,“那么恭喜你,太宰你成功了。”
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慌乱得不行,连声音都在颤抖:“绘里酱呢?我要见她。”
“她死了啊,你不也知道吗?”褚发青年紧紧扣住了他的脖颈,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以后你就和你·的·挚·友好好过吧,太宰。”
“绘里酱,绘里酱。”樱庭绘里听到床上那人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着急得额角都冒出细密的汗水,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一直在喊,“绘里酱,不要走。”
“首领?”她把降温用的毛巾搭在对方的额头上,凑了过去,“你在喊我吗?”
“不要走,不要——”
樱庭绘里考虑了一下,决定把他推醒。“首领,你醒醒——”她的手才碰到对方的肩膀,就被他紧紧握住。像是困在深渊的人握住了唯一的绳索,他整个人抛去了所有的重负,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最后喊了她的名字一声,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她趴在床边看了对方一会,总觉得首领和十年后的她可能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绘里?!”来人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得出对方的不悦,“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把手从对方的掌心中挣脱出来,站了起来,老实回答:“我在照顾首领。”
“你是医生吗?”尾崎红叶直接把她拽了出去,偏头朝一位戴着单镜片的灰发男人吩咐道,“广津,你去喊医生过来。”
樱庭绘里认识他,就职于「黑蜥蜴」,他们曾经一起出过任务。广津柳浪似乎不留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才弯腰应道:“首领刚吃了药,我让医生过来看看是否有好一些。”
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好撞上了中原中也,对方问她们:“太宰如何了?”
“医生过去看了,应该是伤寒。”尾崎红叶回答,“估计需要休息一阵子。”
“首领病得在说胡话。”樱庭绘里纠结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她看了看双方,皱着一张脸,还是想问:“十年后的我和首领是什么关系?”
尾崎红叶顿时露出了一个她看不懂的神情,许久之后橘发女人才轻声叹道:“我可该如何是好?”
“红叶姐?”樱庭绘里并不懂她的意思,伸手拽了拽她宽大的衣袖。
“大姐头,”中原中也似乎面露不忍,他看向了年幼的少女,咬了咬牙说道,“算了吧,太宰他——”
“绘里,你记得。”尾崎红叶半蹲下身直视着她,冷硬起眉眼,“回去以后,能离太宰多远就离多远,千千万万不要把真心交给他。”
樱庭绘里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对方的指甲掐得她疼。
“他只是个骗子。”尾崎红叶又重复了一遍,眉眼染上了寒意,“从头到尾他都是骗你的,一句话都不要相信。”
尾崎红叶这副表现让樱庭绘里不敢多问,她只能趁着对方离开悄悄跑去找了中原中也。她总觉得对方会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十年后的她和那位年轻的首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红叶姐要让她远离对方。
中原中也手肘搭在窗台边上,对于她的到来半点不感到意外。他说:“你们过去的关系,说是相爱过似乎也没有到那种程度,不过你们的关系确实比寻常人要好许多,大抵是为了对方能把命都交出去的程度。”
“……同伴吗?”她想了想,补充道,“友达以上恋情未满?”
“普通同伴可不会问对方要不要冠上自己的姓氏,也不会身体……”后面的话太过含糊不清,樱庭绘里一时没有听明白,疑惑地看着对方,正想问他刚刚说了些什么时,褚发青年从口袋里翻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便接着说道:“他因为别人伤害过你,这一点我否认不了,也没想着替他推脱。”
他咬着烟,淡淡地说道:“但他也深爱着你,过去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如今他确实是比所有人都爱着你,你一句话便可以让他喜让他忧,让他生让他死。至于别的——”钴蓝色的眸子看向她,青年的神情复杂而又悠远。“并不是让你不听大姐头的话,只是——”他说,“绘里,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中原中也其实也弄不懂,那个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值得太宰这么做。港口黑手党也好,这个世界也好,他知道太宰对这些并没有太深的羁绊,抛下也就抛下了。可绘里是不一样的,明明是他问她要不要成为太宰绘里,这些年里也是他一直拽着对方不放,可是在面对【织田作之助】与【樱庭绘里】二选一的问题时,为什么他还是决定选择那个男人呢。
樱庭绘里一时怔住了。
她觉得,十年后的自己和首领的关系实在是太过复杂。十三岁的樱庭绘里奉行享乐主义,开心就好。对她来说情爱比不过利益,所以她半点不在意与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还安抚了尾崎红叶许久,让她不要担心,对方欺负不了她的。她与彭格列那位守护者相处过几日,对方面冷心软,她想着拿捏住他并不困难,往后西西里的日子总归不会难过。结果她并没有嫁到西西里,反而与首领纠缠在一起。
卧底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只露出些许光。她走了进去,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床铺上昏睡的男人,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原来那个伤害了我骗了我的人是你啊,”她问,也没想着要得到答案,“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伤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