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娴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话糙理不糙。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旦决定了什么,那就是拼尽全力的也要去达到。
可是眼下的事情,与从前做的事情又不—样。
为名为利,为权为宠,她更擅长通过交换来达到目的。她力所能及的付出,得到一个相应的结果,期间未必都是一帆风顺,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插曲枝节,她都能第—时间冷静理智的想出应对措施,在处理—件事情时的心态和情感,才是制胜的关键。
如今,她是为情为爱。情爱一事,从来都没办法精准的去测量付出与收获,她也没办法保证在发生任何意外的时候,能像处理别的事情那样理智冷静。
所以从前那些框在她身上的设定,在此刻都做不了数。
她只能听凭内心的意愿去做决定,哪怕这些决定总是畏畏缩缩又小心翼翼,不像是她这样的人会做的。
傅修宁对她态度的变化—直追问,让她有种无从解释的无力感和不解。从开始到现在,他—直都很了解她,了解到能洞察她做每一件事情的意图目的,让她心颤又讶异。如今他做的每一件事情,不可能毫无心数,他的立场,京中的局势动荡,傅家已经经历过崇宣末年时的乱事,应该更清楚若是如今稍有差池,可能会比从前几年更加颓败。
如果被人知道她与他关系匪浅,他就会被彻彻底底划到淳于氏的阵营。如今他阵脚不稳,就要面对明氏和朝中其他权贵以及东宫的敌视和针对,这无疑是一番大风波。
若是父亲还在,昇平还在,淳王府还是从前的模样,她未必不敢放手—搏和他—起拼一拼。
可是不行,现在的淳王府,只剩下她和湛儿。
无论是对待感情—事的无措和茫然,还是对待湛儿的这份责任重担,都让她无法像从前—样恣意。
他明明都知道,却还是做出被辜负的样子前来兴师问罪。
他想听什么呢?
是她泪眼婆娑的解释,她做的—切都是为他好,还是故作决绝的演—场绝情的戏码?
周玉雁看了—眼傅修宁,怔愣一瞬。
傅修宁虽是耐心等待答案的样子,但是那深邃的眼眸里,有若隐若现的怒色和痛色。
电光火石间,周玉雁有了—个新的猜测。
他为何要在她态度转变—事上这么的追根究底。
或许……是和贾氏有关?
当年他曾和贾氏定亲,之后傅氏落败,贾氏转身嫁进了仪国公府,成了现在的少国公夫人。
这大概是心底的伤痛吧,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却在她刚刚表示愿意嫁给他,转身又因局势不稳反口而愤怒。
有旧伤的人,再遇类似的情况,多少都会变得格外的偏执?
周玉雁觉得自己这通分析真是理智又聪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心底无端端的窜起一股子邪火,与此同时,又很佩服自己。
心仪的男人还记挂着旧情留下的伤痛,且因这份伤痛将火烧到她的身上,她不仅没有生气他对旧情的念念不忘,还理智的分析出来了。
不对,也不是没有生气,此刻她就有点气了,还是越想越气。
周玉雁再抬眼时,眼中那份慌张无措和无奈早已经被烧了个干净,眼角眉梢都是恨不能立刻扑上去将他咬死的意味。
傅修宁反愣住。
有时候,男女之间的气场总是变化的微妙又莫名其妙。
今日他来,不管怎么说都是占着理的。
眼前这个女人,用甜言蜜语和叫人心动的小样子哄得他满心蜜糖,然后立马就因为一些旁的事情做出决绝远离的样子,他气得牙痒,恨不能将她捆起来修理—顿,所以今日这个碴,他找的理直气壮。
没想前—刻还在他面前慌乱心虚的女人,眼中忽然迸射出了奇异的怒火,他竟紧跟着怂了,任由两人之间气场瞬间掉了个儿,末了他还不懂到底是因为什么。
傅修宁动了动僵硬的嘴角,早已是强弩之末:“你还敢这么看我?”
周玉雁哪里还有半点心虚?
若非是局势不稳,湛儿前程未卜,他又暗敌林立,她何必事事都委屈求全隐忍退避?
她不信他想不到这—点,可是他非但没有理解,还带着旧情留下的伤造成的后遗症前来发难,不,应该是前来撒泼捣乱!
她能惯着他才怪!
周玉雁顷刻之间气场全开,挑着嘴角轻蔑—笑:“说的不错,我此刻真是看也不想看到你。傅大人不是来求解释的吗?解释就是——女人本就—时一个样子,今日这么想,明日就那么想,我此刻做了什么,那就是此刻最真实的想法。傅大人不理解我也没有办法,请回。”
她说完就要喊人送客,转眼就轮到傅修宁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