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浓。
墨黑色的苍穹,繁星暗淡,偶有浮云掠影。
飞羽殿前,斑驳的血迹在月光的映衬下,凄然,惨淡。
内室床榻旁边,云水谣正拿着药跟白纱,小心翼翼的替春桃包扎伤口。
那一道道带血的抓痕深可见骨,云水谣的手止不住颤抖,眼泪无声滑落。
身后,一抹身影忽闪而落,浅步走到云水谣身边,抬手搭向她的柔肩,“是我没保护好你……”
云水谣身形一顿,紧接着,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她突然扔了手里的药跟白纱,转身狠狠拉住秋意浓的手,“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看着云水谣满目泪痕,秋意浓狠噎着喉咙,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怎么报仇!”云水谣涕泪横流,眼泪决堤而落,“虫子……是蛊虫!君彦卿?左副堂主!”
“不是,不是他!”秋意浓断然否定,尔后蹲下车一把将云水谣抱在怀里,“你别多想,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一定会给春桃讨回公道!”
“不!”云水谣突然推开秋意浓,“这个公道,我替她讨!”
秋意浓再欲开口时,云水谣一把将她拉到床榻旁边,“你看,你看啊!春桃死的多惨!为了把那只蛊虫从身体里抓出来,她差点儿把自己撕烂了!”
秋意浓无声看着床榻上的春桃,事发时她在场,她当然知道春桃都经历了什么,可她不能露面。
“我一定会把那个人找出来,杀了他……”云水谣突然松开秋意浓的手,重新拿起药跟白纱,无比仔细跟小心的替春桃处理伤口,眼中溢出的寒冽,决然中透着执拗。
秋意浓再欲开口时,忽听外面有动静,当下纵身自窗口而去。
片刻后,房门被人自外面推开,苏若离走了进来。
她默声走到云水谣身后,视线落在床榻上的春桃身上,脑海里再度浮现出白天的画面。
心,隐隐作痛。
自刑部回来,苏若离原本想回锦鸾宫好好理清思路,可鬼使神差的,她来了飞羽殿。
她想开口劝云水谣节哀,可这样敷衍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意义,又怎么说出口?
云水谣知道是谁,她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只默默处理春桃身上的伤口。
胸前抓痕至少十几处,云水谣用拭巾擦净之后敷药,想要包扎时发现一个人做不到,她想用一只手撑起春桃的身子,另一只手将白纱整个绕过来,奈何力道不够。
眼见春桃的身子就要摔下来,苏若离登时上前一步,替她撑起。
云水谣想要拒绝,可最终,她放弃了。
于是苏若离便跟云水谣一起,小心翼翼处理着春桃的尸体,有些裂口大的地方,苏若离则取来针线,用最纯熟的手法帮她缝好。
如小兽般低泣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苏若离知道云水谣在哭,可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窗外的参天古树上,秋意浓静默站在那里,看着苏若离为云水谣做的一切,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光,苏若离是至情至信的人……
回到锦鸾宫时已过子夜,苏若离有些疲累的推开房门。
灯还亮着,那人坐在桌边。
烛光映衬着他的侧脸,竟十分的好看。
四目相视,苏若离惨淡抿唇,“皇上还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