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离握着茶杯,苦笑不已,“该准备的我都准备的,只看沈醉跟顾如是如何出招。”
“未雨绸缪终究敌不过临时起变,这次不管对你还是寒子念,都是太过严峻的考验。”楚林琅亦十分无奈,以红尘轩的能力还做不到时时探查沈醉跟顾如是的一言一行,便是能做到,谁又真能判断出他们下一刻会做出什么让人意外的举动。
“第一次干这么没把握的事呢。”苏若离一口干了手里的茶,重重落下茶杯,“但我却不能允许自己失败。”
楚林琅想劝苏若离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件事的确不能失败,否则寒子念必死无疑,介时只怕段清姿的人生,也毁了……
夜幕降临,苍穹似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
喧嚣了一天的国师府终于安静下来,大红的地毯自府门延伸,直至段清姿的房间。
府内随处可见随风飘舞的红色绸带,整个国师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房间里,段清姿双手搥着下颚,发呆似的盯着眼前的铜镜。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美,上挑的眉眼,微微一笑便会显露出天生媚态,可她从不喜欢照镜子,因为除了美,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句话换作别人说或许有夸大的嫌疑,但段清姿绝对有这个资格。
而今,面对铜镜里的那抹容颜,段清姿终于看到了她从来没有奢望,而命运却突然带给她的惊喜。
那就是幸福。
她拥有这个世上她最尊敬而又最疼爱她的师傅,亦找到了最爱她亦是她最爱的男人。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这时,房门开启,段清姿透过铜镜看到来者,旷世容颜立时染上冰霜。
“谁让你进来的?”对待不受欢迎的人,段清姿一向直来直去。
“二师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说起来,二师姐应该感谢如是,倘若没有我,你与寒子念又怎么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门口处,顾如是拖着一件璀璨华丽的红色嫁衣走进房间。
“这不是你冒充若离欺骗我的理由。”段清姿转身而立,嗤之以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与我无话不谈的二师姐,何时与小师妹那么亲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你服服帖帖听她的话,而将我排斥在外呢?”面对曾经那个事事任由她摆布的段清姿,顾如是也是怨念极深。
在她看来,段清姿的表现,相当于背叛。
“若离用真心待我,你用的是手段。”段清姿冷冷开口,眼中尽是厌恶。
回想过往,自己简直蠢到无可救药,由着顾如是口蜜腹剑的将她利用个彻底。
那时的她,真真是被别人卖了回头还在替人家数钱的存在。
白痴中的弱智,弱智中的典型说的就是她!
往事虽不堪,但却俱往矣,段清姿不想追究,亦不会再与顾如是有任何的交集。
“罢了,二师姐既然这般看我,我也无从解释。”顾如是将手里的托盘搁到桌面上,
“过去的事我们不谈谁对谁错,现如今师傅让我全权操办二师姐的婚事,我承了师傅的意,自然要办的妥妥当当,风风光光,这里是嫁衣,二师且得空试试,有不合身的地方,记得告诉我。”
段清姿看了眼嫁衣,冷冷开口,“还有别的事么?”
多么明显的逐客之意,顾如是依旧浅笑,“那如是就先出去,二师姐好生休息。”
直至房门紧闭,段清姿垂在袖内的拳头才稍稍松开。
彼时苏若离离开之前提醒过她,顾如是贼心不死,所以不管她送来任何东西,尽量不要碰,免得她在上面动手脚,即便她已经吃了苏若离给她的解毒丹。
鉴于此,段清姿只瞄了眼桌面上的嫁衣,动也没动一下。
窗外,顾如是默默看着窗棂上倒映出来的身影,樱唇勾起冷蛰的弧度。
在她看来,背叛国师府的人不能饶恕,背叛她的人,更加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这场大婚之后,世间便再无寒门子念,国师府里也不会再有段清姿的身影……
夜已深,苏若离独自潜入国师府,直接回了自己的药室。
距离龙辰轩服下第三粒药丸的时间越来越近,苏若离反正睡不着,便想着将之前浸润在药壶里的丹药风干后带回皇宫。
不想她才入药室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
随着房门悄然开启,顾如是刻意放轻脚步,缓缓走进药室。
她曾记得师傅之前与她闲谈时提起过‘神醉’,那是大师姐凌紫烟的传世之作,至今无人能与其匹敌。
所谓‘神醉’,便是神仙喝了也能醉上一醉,倘若是凡人,但凡中此毒者,便再也不会醒过来。
这种剧毒最大的好处便是无色无味无感无观,不管面对多强的高手,都不会露出任何马脚,事后纵然像是洛清风那样的神医,也检验不出中毒者的根源。
‘神醉’的问世,使杀人变得如同睡觉那么简单自然。
此刻已在药室里转了一圈儿的顾如是还没有发现‘神醉’的影子。
而她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能找到‘神醉’当然好,找不到,她也有别的办法弄死寒子念,只是过于危险。
就在这时,顾如是突然停下来,慢慢朝后退了两步,视线下意识转向左侧紧靠墙壁的木架上。
只见木架边缘朝上数第三个方格里,分明摆着一个纯白袖珍的玉雕,借着月光,那玉雕似散着淡淡的光晕,在整个书架上显得十分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