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场村回来后,夏油杰向学校告了假,他住在泉的房子里,陪着泉,照顾着泉的生活起居。
两人很多时候,都是相拥着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让电视机的声音填满这间空荡荡的房子,两人大多数时候都缄默着,没有说话。
恋人之间不应该保持着长时间的沉默,不是吗?
这听起来就像是处于冷暴力中。
泉尝试着跟夏油杰搭话,最后又发现实在是无话可说。
那天发生的事情过于骇然,两人迟迟地没有走出来。
过了几天后,泉尝试着让夏油杰回归到了他的校园生活中,他是个咒术师,有任务要做,怎么可能长时间地呆在这。
夏油杰好像也从那天走出来,只是,眼睛中依旧沉淀着沉沉阴霾。
像是想到什么,夏油杰说:“你还记得那天那个和尚吗?”
自然是记得的,泉对于室井印象很深,除去他写的之外,就是在村民以及尸鬼之间,他选择了尸鬼,以至于他寺庙里的人被暴怒着的村民误杀了。
那个男人有着一双平静温和的眼睛,在面对杀气腾腾宛如阎罗的泉时,他依旧保持着平静,没有出声。只是,看到桐敷沙子被泉的柴刀破开心脏死去后,那双眼睛流下了一行泪。
泉讽刺道:“身为住持,不是应该保护村民吗?怎么,对着尸鬼有同情心。”
室井摇了摇头,他轻声道:“我只是认为尸鬼与着人类是平等的,从人类变成尸鬼,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去吃人,太可怜了。”
“立场偏颇了啊,少住持。”泉冷嗤,他看着室井静信的双眼全是冷漠与不屑,“真可怜啊,你很讨厌这一切吧,我看过你的。”
室井抬起眼眸看了下泉,他显然有些意外。
“就是关于尸鬼的故事,关于弟弟和哥哥的故事。一个破坏秩序想逃离的弟弟,一个守着秩序却表里不一厌恶着一切的哥哥,最后发现弟弟是哥哥,哥哥也是弟弟,内心在绝望下分割成两人。故事的最后,主人公顿悟了,那么,写出这本的你呢?”
泉弯腰,凝视着室井静信的双眸,他缓缓道:“并没有啊,真可怜啊,如果厌恶身上少住持的担子,为什么还要呆在这,不逃离呢。”
“口口声声说着平等的理论,最后选择成为尸鬼,你真是个彻头彻尾让人厌恶的伪善者。”
泉直起身体,他将柴刀抵在了室井静信的胸前。
室井静信没有说话,他平静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少年的话没有错,与尾崎敏夫不同,敏夫将外场村的责任担在肩膀上,即便是将外场村变成了尸山血海,也要将尸鬼猎杀完毕。他一开始就选择了尸鬼,亦或者说,他选择了桐敷沙子。
到了最后的关头,室井静信心中是一片久违的平静,是解脱,是放松。
就像,重新回到了大学那次自杀时。
这次,不会再会有人强行地将他拉回来了。
回忆顿住。
那天在杀了桐敷沙子及室井静信时,夏油杰是在身边的,他听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对话。
泉有些害怕夏油杰的情绪受影响被动摇,他犹豫下,道:“怎么了?”
夏油杰细长的眉拧起,像是感慨般,他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修佛的住持走偏了,有点像时佛不渡人的错觉。”
泉顿了顿,他说:“并不是佛不度人吧,只是,在室井静信没有成为少住持前,他自杀未遂,应该是有抑郁症。”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将下巴压在了泉的脑袋上,叹息道:“真是丑恶啊,本来觉得尸鬼残忍,虐杀着尸鬼,将他们放在阳光下曝晒,现在回想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泉一颗心被揪起,正是看到了那些村民猎杀着尸鬼的残忍手段,他才会选择动手。
由他来做,至少可以一击毙命,少受点煎熬。
可是,尸鬼躲藏的地方太散,泉只是找到一大部分,剩下的,全被村民找到了。
只要不是失明,不是耳聋,总会看到断指残骸,听到令人汗毛竖立的哭喊。
仿佛,置身于人间炼狱。
最后,夏油杰看不下去了,他拉着泉坐上飞行咒灵,逃离开这个已经杀疯的村庄。
泉回身,用力回抱着夏油杰,他很担心,夏油杰虽然不会再说着强者弱者的理论,可一时间他的价值观难以扭转。他实在是害怕夏油杰再次被外场村的事情刺激到,会剑走偏锋。
“不要想了,过去了,杰,你理理我吧,别想了。”
撒娇般地说着,泉捧着夏油杰的脸,凑了上去,吻住他的唇,在嘴唇上辗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