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向开口的顾元彻,柳依依目光淡定,对于他这番话也不气,声音肃然,自然我真正想说的也不是这个,只是后面的话实在有一些耸人听闻,来一些铺垫罢了。
顾元彻见女人回答的如此直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倒是顾墨言看了一眼女子,眼中含了丝丝点点的笑意,里头畅然。
皇帝看向底下的柳依依直然道:镇南王妃直说便是。
臣妇有两个法子,第一开闸引河道,第二将那些西部官兵抓头重罚,却重赏其底下的手下。
可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年老的官员,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嘴巴边上的胡子紧跟着抖了一抖。
一派胡言!且先不说开闸筑河道,到底有多么花费财力物力,就说底下的官兵!明明伙同那些叛乱的人搅事,又为何要朝廷重赏他们?这不是故意打我们自己的脸,助纣为虐吗。
别看这官员两鬓斑白,面色露着老态,但这说话的却中气十足。
有人牵了头,身边也有不少附和的声音。
顾元彻抓住了机会,朝前微躬了躬身子,启秉父皇,镇南王妃虽然有心朝廷献策,但这所思所想还是不免有一些小度小量,还是让皇叔将王妃带回去吧。
眼神深处划过一抹暗色,顾墨言板了板自己修长的指尖,声音清冽,不如听你皇嫂将话完整说完?
身子微不可查的滞了一滞,顾元彻面露一丝尴尬的说了一句:是。
皇帝此刻的面色看不出什么太大的起伏,指尖相互捻了捻,说一说到底为何?
刚才那位大人说的对,叛乱的人要重罚,不能让朝廷失了颜面。柳依依顿了一顿这才继续道:只是,这犯错的是头目,若是把底下的人都给杀了。那么朝廷必定又要多派人手前去加固西部防御,既浪费人力又浪费物力,真正的两全之策,便是杀鸡儆猴。
皇帝眼神眸光深不可测,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你继续说下去。
这人力和物力才是一个国和家最需要的,并非财力可比。杀头目,笼络底下的人心,那些西部驻扎的官员自然能看到盼头,自觉有能力能够继任头目位置,前仆后继不就为朝廷献力了吗?
先前面露不屑的官员微微变了面色,从女人的短短几语中知道她真正的含义。
顾墨言声音低沉道,收买人心,杀鸡敬猴,还不用朝廷出一兵一卒。
刚才反驳的官员也坚持着:可是驻扎河道确实损害国库,西部那边地形险撤,河道端急,想要修成并不是一朝一夕。而西部大旱,却是等不了的。
柳依依开言,就是因为等不及,所以才要引河道,而并非驻扎开凿河道,这引河道只要分成几段,让附近的西部人民自愿开挖,朝廷再付一些赏钱,自然有人为了钱去做。
在场的人一阵沉默,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真的会有点想法。虽然不够完善,漏洞也很多,但基本的想法也是没错的。
皇帝眼神带着些许赞扬的笑意,果然不愧是镇南王看中的正妻,所思所想也自有一番气容,当真是叫朕开了眼界。
柳依依不骄不馁,脸庞含着几分笑,这些也并不是臣妇一人所想,祖父曾经与我说过开朝一些河道的例子,一直记到了现在,却也没有想到如今派上用场。
低着声音笑了笑,皇帝带着深意的眼看向底下的顾墨言,看来如今镇南王不用再去西部一趟,可在家好好陪妻与母了。
清冷的五官此刻拢上了一点温隽的笑,反倒要谢谢皇上了。
敲案拍定,皇帝站起了身,轻飘飘的挥了挥袖子,既然事情如此,那便这样决定,镇南王妃献策有功,赐火烷素锦十匹,三盏琉璃灯,白银万两罢。
柳依依没有想到她此次前来谏言,不仅没有受到惩罚,竟然还有功?
手抓了一下手中的牌,她的思绪渐渐凝定,看来还是这块牌子的能力比较大。
皇帝挥了挥手,最后喊了一句散朝。
先前一阵乌压压的人群便渐渐脱散开,路过柳依依时,眼神不免有一些复杂之意。
顾元彻脸色更是变化多端,看着前方单薄的女子背影,修长的指紧紧一握,他怎么觉得短短时间女子变了这么多。
不卑不亢,进退有尺,却没有先前跪舔着他的懦弱模样。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这才反应过来,准备抬眼追上前方的女子,便瞧见那人身旁已经跟了顾墨言。
盯着那一身紫蟒的朝服,顾元彻手握紧拳,手背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眼睛底下的红血丝冒出了缕缕几许。
走在前方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其后的变化,男人将女人细软的手握在掌心,声音喑哑,如玉石伶仃碰撞,泛着些许好听的意味,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对于我要去西部之事,似乎格外不愿
拖了一拖长音,顾墨言微微侧过了头,清峻的脸上流展出几丝难以言喻的表情。
紧紧的抿了抿唇,柳依依这才缓着声音道:我先前便做过一个你去西部的梦,只记得你被人追杀,四方围堵。浑身被血衣浸染
女人的神色陷入着恐惧当中,似乎正一点点掉进那个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