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禅房里用罢晚膳,猪八戒倒头就睡。
小和尚瞧瞧我,一脸委屈地掀起了袖子,白嫩嫩的胳臂上红了一片,渗着些许红血丝。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先前被那小太子的麻绳给捆的。
我咳了一声,使唤沙僧给他上药,沙僧翻着包袱摸出些外伤药来。
我守在门口,望着一点点往天幕中心攀爬的月亮,心说这伤口要是再晚点上药,它就该愈合了。
直至月上中天,到了阴气最重的时刻,我转过头瞧见小和尚已然躺下,我过去推推他:“师傅,师傅。”
小和尚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不理我,我探出毛绒绒的手,摸着他的光脑壳一阵揉。
小和尚气呼呼地打开我的手:“你这么晚不睡,却来玩我的头,是个什么道理?”
我故作惊讶地收回手:“呀,师傅没睡着呀?”
小和尚从床上坐起来,气得脸颊鼓鼓:“你不说个一二三出来,我就念你紧箍咒。”
好的,终于说到正题了。
“唉,”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师傅,我这夜里睡不着,实在是因为有个事儿要跟你商议商议。”
小和尚问道:“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白日里与那太子夸了海口,说拿妖精好似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可实际上却是有些难办。”
小和尚摸摸自己的光头,皱眉问道:“有什么难办的?”
我给小和尚把被子紧了紧,一脸苦恼道:“师傅要我拿妖怪,可咱们师出无名,理儿不顺啊。”
小和尚又问:“妖怪冒充国王,你这算是清君侧,不是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吗?”
“师傅,你做和尚做糊涂了吧?”我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常言道捉奸捉双,捉贼拿赃,这妖怪做几年皇帝,一点马脚没露出来,连真皇帝的亲儿子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俺老孙就是当着满朝文武将他拿下,又该如何给他定下罪名?”
小和尚仰头问道:“如何不好定罪?”
?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我暴躁道:“师傅啊,我不是说了他与后妃同床共枕,与文武百官同朝共事吗?明日里咱们去拿他,他只消说一句我乌鸡国王做了甚么逆天而行的事,你凭什么拿我?我怎么与他分辨?”
小和尚懵里懵懂,一脸呆滞,我直说了:“证据呢?我需要证据。”
小和尚眨眨眼,理直气壮道:“要证据你就去找啊,扰我清梦做什么?”
我反问道:“这不是您老人家护短?”
一听这个,小和尚脸上的困倦立马消了:“我哪里护短?”
我趁热打铁:“猪八戒生得蠢,你不是向来偏爱他?你要是不偏向他,今天晚上只管把胆子放大些,自己与沙僧在这儿睡,让八戒跟我进了乌鸡国带证据回来,也叫那妖怪无处遁形。”
小和尚打了个呵欠躺下:“只怕悟能不肯跟你去。”
我笑一声,复又坐回床边:“师傅,说你护短你还不信,你只要像我叫你时一般不应声,但凭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莫说他是猪八戒,就是猪八十戒,我也有教他跟我走的本事。”
“去吧去吧。”小和尚脸一沉,背过身去,嘴里嘀咕着这猴子一路上尽欺负我,我哪里是师父,分明他是师父才对,现在这感觉一点都不奇妙
我只做没听见他嘀咕什么,三两步跳到猪八戒床前,在他一声响过一声的鼾声中,我做贼一般地轻轻喊了两声八戒,他说着梦话念着嫦娥仙子,笑的一脸憨相,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自知这样喊不醒他,所以我一边轻声喊他,一边扯着他的猪鬃和大耳朵把他拉起来。
猪八戒被疼醒,赶紧抱住了自己的耳朵哭丧着脸说:“猴儿哥啊,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搅扰弟弟作甚么啊?”
我道:“哥哥这里有桩买卖和你去做,你做不做?”
见我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猪八戒顿时起了兴趣,忙从床上爬起来:“什么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