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窝的东墙是秸秆和麦草拧结的,窝的棚顶覆盖着厚厚的麦草,小窝做的很精心。
窝里铺着细软的茅草,狗妈妈卧在里面,耐心沉默,两只小奶狗在它身上拱着。
他从她手里接过二黑,蹲下身放在狗妈妈肚皮下。
二黑醒了,一头扎进妈妈怀里吃起来,响亮的吮吸着,满足的哼哼着。
他转过脸看着她笑,她把手放在膝盖上曲身看着这一幕,也愉快地笑着。
一丝凉风袭来,正午那种温暖褪去了,风凉了。
他只穿着半袖,但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的心烧着火。
她站起身,说回去了,太阳落山太快。
离别突然就这样降临了,随着凉风起,所有的温馨即将结束。
他慢慢的站起身,满眼不舍,这一天中,屋里院里都是她的身影,他的心也满满的都是,突然要走,就像心头被摘掉了什么,空落落的。
他恳求一小会儿,我送你,不怕。
为了留住她再呆一会儿,他弯腰抱出了小狗,放进她怀里,说一会儿二黑。
他承认小狗叫二黑了。
她有些歉意,二黑啦,林洋啦,都是她胡说八道的,都是调侃他的。
而他对云飞好像才是认真的。
将来一个叫云飞的小孩,一头毛毛卷,喊他爸爸,那么喊谁妈妈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瞥了他一眼。
二黑像是找到了安乐窝,蜷缩成一团,嘴脸拱进她的腋窝,沉沉而睡。
他看看二黑,看看她,意味深长地说慕二黑!
她像晃悠婴儿似的,轻轻摇着,他用指尖点点它的小头,她扰它,手真欠。
他它睡那么香嫉妒。
夕阳似乎急着到另一个地方去,以极快的速度沉落着。
他看看天色,无奈地说,我送你。
她像是没听见,继续抱了二黑一会儿,才默默地交给他,他接过去,放在了狗妈妈的身边。
二黑继续在睡。
她抻抻衣襟,揽揽头发。他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出去了,回来告诉她,我走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他的窗,窗里隐约映出墙上那副画,她往院门口走去。
他在后头跟,推起自行车。
来的时候,云里飞翔般快乐,回去时脚步沉重。
来时是一路玩过来的,回去时不必原路返回。
他们走的是正经大道。
她坐在后座上,他迎着夕阳的余晖骑着车,身姿被勾勒成一副剪影,稳健地带她回家。
石桥到了,这就像一个里程碑,再往前走,离家更近了。
过了石桥,一路往西,天边一点红光也看不见了,只见他的头发飘逸地飞动。
大道没有其他行人,乡村已经开始进入夜色。
她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手亲昵地抓着他的腰腹,时不时地抚摸一下。
夜色苍茫中,他们到了那棵香水树下。
她小声说着你走。
他点点头,调转自行车骑上座位,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她朝着自家昏黄的灯光走去。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