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爸的东西搬来,那些东西都是咱们妈留下的,不值钱,是纪念。
留那里都被那两畜生嚯嚯了。咱们不能不知声,这么大一群闺女呢!
一场暴风雨来了。
她们每个人都在准备即将而来的风暴。
这一天终于来了,红梅她们姐四个和三个姑爷,大姐带来了两个孩子,红梅抱着云飞,一大队人马在梨园边下了小皮卡,皮卡是闻立雇的。
在他们的前边,一座破败的土屋矬在高大的白杨环抱中。
那就是她们的家,熟悉又陌生的家。
迎面看见大哥领个男孩儿朝这边走来,很快面对面站住,大哥的头发突然间少了那么多,满脸暗黑,见到妹妹们没觉得惊讶,他料到了,有大姐在,不可能不来。
小男孩肯定是小侄儿,当年在炕上爬的幼儿已长成儿童的模样,他穿着肥大的衣裳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大姐弯腰把手刚放在小侄儿脸上,说了一半:认识我们吗?她已泣不成声。
大哥低沉地说:你们进去吧,我去一趟鸡房子。
小侄儿松开了他父亲的手,跟在两外甥身后。
她们来到老屋院门口,所说的院门已是断壁残垣,土屋随时要融入泥土的样子。
土屋窗前的海棠树下,几丛秋菊无忧无虑地盛开着,无忧无虑的还有几个孩子,马上玩成一团,争强东西。
小侄儿跑到大姐跟前告状哥抢我的画纸。
大姐对大外甥说:你是最大的哥哥,他也是个弟弟,和云飞一样都是你的弟弟,你要让着他。
大姐俯身对小侄儿说:我是你大姑,她们都是你姑姑,你是我们的侄儿。
小侄儿说:知道了大姑,大姑,让我小哥他们在我家玩吧。
大姐眼圈红红的,看着小侄儿,她无法满足孩子的请求呀!
大哥回来了,拎回三只小鸡,往地上一扔说:你们不嫌弃拿去吃吧。
然后坐在炕沿儿上,低垂着头抽烟。
一行人站在屋地中央,屋里满满的。
大姐问他:大哥,爸被打成那样你还和那畜生过?
大哥抽了一口烟,把头垂得更低了,平静的说:俩孩子呢。
大姐说:爸都这样了,还横八竖档不让我来,我不来能憋死,一会儿我会会那两畜生,要不你在这里也会受欺负。
大哥幽幽的说:别打坏了,我已经和他们拼过命了。
大姐说:爸被我大嫂打跑了,他不回来了,回来早晚没命,爸的东西我们都带走,都是有纪念意义的。
大哥说:搬吧,想拿啥就拿。
大姐转过身,墙上悬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最大的相片,是张全家福,他们五兄妹很小很小的样子,就像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们那般大。
大姐端详一会儿摘了下来,放在了炕上,拿下了相框搬家就开始了。
闻立他们几个抬那个原木色柜子。
然后是那张带抽屉的桌子。红梅曾在里面偷小说看的桌子。
简易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拿下来,红梅把它们塞进编织袋。
灰尘在阳光中乱飞,呛得大家直咳嗽。
大姐把父亲的棉被和枕头塞了三个编织袋,又拖出那只旧皮箱,是父亲读师范时他的父亲给他的。
二姐和妹妹小心翼翼地摘下大镜子,那是父亲和母亲结婚时买的。
几个人出出进进,屋里灰尘飞扬,不像搬家像抄家。
连父亲喜爱的花盆也端到车上,还有她们无数次擦拭的白瓷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