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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一份大礼(上)

她按下了播放键,那是一首林忆莲的《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她正如诉如涕地唱着,歌声戛然而止,杂音中突然惊现一个老女人的咒骂鬼那个挨千刀的,这个死那个死,他咋不被火车撞死!

这是何其恶毒的诅咒!

闻立的醉意醒了一半,他瞪着录音机,她把磁带返回,又播放了一遍。

清清楚楚的,是他母亲的骂声。骂的正是他这个二鬼。

婆婆把与她有关的四个男人分别以鬼相称。大儿子是大鬼;闻立是二鬼;老儿子是小鬼儿;她自己的丈夫叫老鬼。

而婆婆诅咒的正是二鬼闻立,一个母亲用如此恶毒的语言诅咒儿子,这个儿子掏肝掏肺的正给她筹备生日!

闻立腾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大声问回事?

她不慌不忙地说我正听歌,你妈在咱们门外大声骂,骂了好多难听的话,骂完了我又骂你,我不小心正好录上了,可惜呀,我的歌词废了。

闻立的拳头捏得咯嘣响,她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劝他是重大日子,有啥话过了事再说吧。

他噔噔地回到床边,一头倒下去,扯过被子蒙上了头。

第二天一大早,他家开门就迎客,拜寿的亲戚来了一波又一波,他们有很多远道而来,鞍马劳顿甚是辛苦。

婆婆换了身新衣裳,端坐在炕中间,墨汁似的短发抿得溜光,掖在耳后。

她坐在荣光里,接受大家的祝贺,今天她喜笑颜开,礼物堆满了炕,红包捏了一大把。

厨房里几个灶台都烈焰熊熊,炖着鸡呀鱼呀肉呀。

帮忙跑腿的从邻居家借来桌子,椅子,甚至煤气灶,厨房的门大敞四开,往外滔滔飘着蒸汽。

这一切的红火热闹都在提示,这家在办一件隆重的大喜事。

这样关键时刻,总指挥---闻立还在床上蒙着头。

他大姐夫开门催了他几次,他才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阴沉着脸推门出去了。

他屋里外头走了一遍,看啥都不顺眼,走哪里脚下都带响,嘴上也骂骂咧咧。

耳聪目明的婆婆觉察到了二鬼儿子的不对劲,但众目睽睽之下她没办法打听压服,只得用眼角随时溜着。

她一眼看见了麻将,有了主意,招呼大家说还等一会儿,你们先玩着。

她对着门抻长了脖子喊子呀,你今天都交代他们干去吧,来,坐着玩一会儿。

闻立沉着脸进屋了,踢过了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婆婆陪几位老姐妹聊天,她眼睛溜着麻将桌,嘴上不停,她把上身笔直地往前一倾,绀紫的嘴唇妙语如花二儿媳妇不愧是教学的,可懂事了,进门就接饭班子,你说我这家,乱糟糟的,二儿媳妇啥怨言没有哇!

她从小没妈,没个家,进咱家门这就是她的家,我就当亲闺女待了。

啪,闻立狠狠地摔了一下麻将。

老姐妹们对深明大义的婆婆竖起大拇指,纷纷说家当媳妇真享福!

闻立的麻将越摔越响,他一直输,面前的零钱一直变薄,最后掏出百元大钞,大声地嚷梅,给我兑零钱。

红梅把一沓零钱摆在他面前,他把一张五十元钞票递给她,她把他的手按了回去。

她没要。

没多久那沓零钱又见底了。

这时厨房喊话啦!

玩麻将的立即起身,闻立还想捞,但没时间了,他的眉头拧成个疙瘩,把麻将一推,站了起来。

他后退一步,双手掐腰站在桌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家往桌上端菜。

看得出,他心里的炸药库一触即发,只等一个导火索。

什么鸡呀鱼呀肉呀,都出锅了,热气腾腾摆在了桌上。

很快,炕上,地上,厨房,四桌酒宴摆好了。

闻立到厨房套间取来了酒,拎着酒舀子站在饭桌边筛酒。

他把酒舀子抬得很高,那一溜清亮透明的液体,含着高纯度的刺激人神经的物质,哗哗地注入一个个酒杯。

喝完了这杯杯酒,绵羊就变成了老虎,孬种就变成了好汉。

女宾围着炕桌坐,男宾们坐满了三张圆桌。

红梅和两个姑姐充当了服务员,两姑姐时不时地咬耳朵,红梅知趣地撤了,她在自己屋歇着。

东屋男宾很喧哗,闻立的声音里已经灌满酒精了,其他人的声音也高亢洪亮。

不知怎的,酒桌上发生了争执,互不相让,声音越飙越高,似乎没有什么能盖住那种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