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来了,当他再次踏进办公室时,看见自己摆放的资料,心里蓦然酸楚不已。
他来不及伤神,办公室门一开,小鸿爱人小任,他曾经的后备干部竞争者,径直走进来。
以前他是敲门的,一个人别说进领导屋,就是去邻居屋也得敲门吧,这是起码素质!
但小任觉得不必敲门了。
后面跟进来老大,老大已经没有客套的笑脸,拉着脸说工作和小任交接一下。
走到门口,皮笑肉不笑的说,把你的经验传帮带给新人吧,别小气呦!
一笑,背着手走了。
人走茶凉立现。
小任受此点拨,觉得他还有最后利用价值,可以向他讨教。
又谦虚起来,也有人情味起来,我家小鸿还不知道呢?太突然了,你们当年铁搭档三年,多和手?
我也才知道,大校长让我暂时接你这摊,我就是帮帮忙,过渡。
布莱克平和地说里有与局里和进修对接的部门名称,我给你,还有各种资料的跟进情况。
他拿出一大摞本夹子,每本都那么厚。
小任暗暗吐舌头,多亏转舵快,这么多门道啊!
他还以为就是往这屋里一坐,查查课,开开会,就完了。
心眼活泛的他又专心致志起来,赖皮赖脸,事无巨细地问,把布莱克缠得一点时间没有。
一直闹哄到下班,教学楼静了,他关上门,他才可以静静。
一粒棋子,摆哪里去哪里,一缕微尘,飘哪里算哪里,人生就是这样!
有一天她恢复好了回来上班时,在这里就见不到他了,而他在新的地方也见不到她。
江东他没去过,知道很远很偏,与市里反方向,通勤根本不可能。
他不可能让她跟去江东,她在市里扎根了,云飞在市里上学,她需要更好的生活。
早晨出门的时候以为一上午就能回去,他不但没回去,今晚都回不去了。
明晚呢?
后天晚上呢?
我怎么和她说呀?!
从怀孕到手术,她身心经历锥心之痛后,很脆弱,像盏烛光,风大了就会熄灭,像秋天的花,严霜就会令她凋零。
这个消息突袭他时都雷击般,冷不丁地突袭她,会怎样?
电话说不清楚,见到她时一点点告诉她吧,在他怀里,可以安慰,可以拥抱。
他拿出手机坐下来,中午想给她短信,忙得顾不上,她给我来了吗?
他期待地查看小信封,他没回去,她不问吗?
她没问!
她恨我!
他知道!
他斟酌再三,编辑了一条短信,短信可以掩饰情绪r>
亲爱的,工作忙,需要急着处理,今晚不回去了。
厨房里的菜我切好了,你炒一下就行,千万使用热水,别不管不顾用凉水。
如果明晚也不能回去的话,也别惦记我,我见面慢慢告诉你。
我是那么那么爱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写不下去了,看不清屏幕,手指一点,短信就飞出去,收不回来了。
他坐着等回信,滴,来了,很快。
不用惦记我,我没那么娇气,很结实的,放心,你忙吧,爱你!
他开始拾掇东西,不属于他的,他一片纸不带走,私人物品也就一小纸箱,清贫而来,两袖清风而去。
他捧着纸箱走出校门,回头最后看一眼教学楼,曾亲眼见证它拔地而起,曾在里面兢兢业业了九年整,何时会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