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感染的治疗,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来说,实在为难,许淮也只能是估摸着,尽量减少感染的可能。
孙郎中知道许淮的招子,他说的那些,虽然有些是孙郎中不太能懂,可懂得的却有大半。
如此倒也是新奇的治法,他一边帮着许淮打下手,一边默默的看着许淮的一举一动。
这小匕首以前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许淮将那刀刃放到烛火上去炙烤,少顷之后,用那火光炙烤后的刀刃一点一点的刮掉伤口上的腐肉。
之前那桑白皮线已经被腐烂的肉融在了一起,当时许淮只觉得桑白皮线有助于伤口愈合,才没有另做处理,却不想这线成了培养基中的一味营养了。
腐败,柔软的皮肉组织散发着一阵阵恶臭,许淮一直紧紧抿着唇,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动着刀子。
许淮怎么也想不到,来到这个世界,自己居然有机会上一场手术台。
他心里悠悠叹气,这样的机会,还是不要的好!
待伤口重新处理好,已到了下半夜,伤口上因挂掉了腐肉,变成了一个手指长短的小坑,没有再缝合,只是用许淮早些时候留在这里的酒精擦拭了伤口的周围,又往伤口里撒了些金疮药粉,直接用绷带包扎上了。
夜寒衣还没醒,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许淮也不敢睡得太死,一直手撑着下巴守在她的床边。
不知道的人见了,只当这是哪一对相濡以沫的模范夫妻,却不知实际上他们可能仅仅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而已。
迷迷糊糊中,许淮隐约听到有人轻轻唤了一声。
“水,喝水。”
许淮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看着夜寒衣。
床上的人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忙了一整宿,还不能睡得十分沉,此时的许淮是又累又困,醒来片刻之后,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许淮才合上眼睛,床上的夜寒衣便睁了眼,她张了张嘴唇有些干涸的嘴,腰腹处的疼痛让她冷汗直冒。
古有关云长刮骨疗毒,虽个中传言有误,可刮骨当时,关羽和诸位将领围坐在一起喝酒,手臂鲜血淋漓,他却谈笑如常,这样的故事流传不知是否属实,可此使得关羽豪迈大丈夫的帅气、光彩风度,勇敢无畏流传后世却是实实在在的。
夜寒衣无所谓什么帅气无畏,她紧咬着牙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从床上爬起来。
她本也是察觉到了伤口恶化才来找的许淮,若是没有那场变故,大约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夜寒衣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爬起来之后,走到桌边喝了一口水,又望了许淮一眼,才往门口走去。
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那张契子,她本是想要拿来,送给许淮,也算是答谢他上次给她缝合伤口,以及这次要求他给自己诊治的报仇。
可那张契子大约是她进湖水里时,被湖水浸掉了,留下这锭银子也算是她做人的基本。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极少欠人人情,她知道这世间唯有人情债难还。
当然,她实在也是不愿,和不想干人的人有太多的瓜葛牵绊。
她看了一眼被糊弄过去的许淮,再次往门口走去。
许淮感觉背后刮了一阵凉风,但是他一点也不想醒过来,实在是太困了,困到还出现,疑似听到夜寒衣要喝水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