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金街无上清凉茶舍。
二楼的包间里,一个山羊胡须、鹤发童颜的‘老’人家正在慢悠悠的品着手上的茶。
他对面,则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面相温和,看似儒雅,他淡淡笑着:“师兄在这陈州停了已有七年,何时准备再启程?”
这两人便正是保济药堂的孙大夫和太医院的御医刘寒。
孙大夫名曰孙济芳和刘寒是同门师兄弟,原本孙济芳也要是进太医院的,在太医院留不过三月便辞了职务,之后便游走四方,若是哪里没有像样的医馆,或是哪里的大夫草菅人命,他便要留下来,一方面培养自己的弟子,一方面用自己的方法,将那草菅人命的医馆给比下去,待得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便启程前往下一个地方。
有时候也能在某个地方寻得一切珍贵稀少的药材,若是遇见这样的东西,他便多留些时间,制成药粉或者药丸以备后用。
这陈州虽离京师不远,他却也是去了别的数十处地方才来的这里,那时此处只有官家的惠民药局,又正好遇到朝廷解决元时冗官问题,地方官制缩编,原本有朝廷补贴的惠明药局没了补贴之后开始自负盈亏,又遇上医护制度不健全,而无法正常运作,陈州城本也不大,又没有别的医馆药堂,一时之间整个陈州城陷入了有病无处看,有药不知调的局面。
孙济芳来了之后,才渐渐有所改善,他在陈州这一停便是七年之久,算得上是停留最久的一个地方。
孙大夫放下手里的茶杯,抚了一把山羊胡道:“老了老了,走不动了,这些年,培养了那些弟子们,也都该独当一面了,我这老家伙,该退出江湖了。”
“师兄这话说的,若是连你也要退出江湖,我岂不是连混口饭吃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又说笑了,就着陈州,眼看着就我一家药堂子在经营,实际低下还不知藏了多少高人,之前认识一小子,怀揣着本草拾遗呢!”
“这话倒是没错,前不久,我还认了个师父呢,年纪也不大,可是识医问药很有一套,你说这城里卧虎藏龙我是信的。”
“你又认师父啦?”
孙大夫等着刘寒,刘寒则讪讪一笑:“什么叫又,算上这一个也才五位师父而已!”
倒不是刘寒欺师灭祖,实在是这师兄弟两个,各有各的癖好,那孙大夫喜欢游走四方,刘寒则是遇上比他厉害的人,就一定要认个师父。
他们共同的师父大约是最正经的,除开这个和最新认的这个,另外的几个也都是在不同的地方,他趁着年休省亲的时候,遇上了就认下了。
两人多年不见,又各自说了些近况,才各自离开。
孙大夫回到药堂之后,听药童说起许淮来过的事情,孙大夫责骂了这小药童一顿,交代下次若是许淮来,甭管他在哪里是会客还是做什么,叫他直接去寻便是明。
小药童委委屈屈,却是不敢反抗的,只好点着头答应。
本想来寻孙大夫说一说酒铺子生意的事情,却扑了个空,只好自己跑出去和闷酒。
好不容易寻了个景色宜人的地方正要坐下来,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女人的尖叫,吓得许淮浑身一激灵。
许淮忙不迭的回头看,便见到不远处一簇矮灌后台,站着一条翠绿绿的人影。
他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出了声:“娣鸪?”
那翠绿衫子的女子从那簇矮灌后头跳出来,拧着眉头一脸严肃,简直是气势汹汹的朝着许淮跑来,吓得许淮有点想要跑。
毕竟,他记得那留香院的香语说,自己这个孪生妹妹,脑子有毛病的。
许淮咽了一口唾沫,有暗暗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毕竟,以他的经验来说,遇到危险的情况,越是跑,越有可能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