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没想太多,以为这是话本小说上的内容……许淮只好囫囵点头:“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倒是你常念起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他扯开话题,以免沈繁继续追问。
沈繁却是倏然笑道:“若要说起,大约也是当年落狱时的变故,倒也不足为外人道。”
说白了就是沈繁不想说。
许淮本也只是随口扯开话题找的一个因由,沈繁不想说,许淮倒也不再追问,问起一些自己从杂文轶事上看来的关于沈万三的传闻来。
对于这些沈繁倒是不吝语言,两人低声闲谈,说得兴起之时也能哈哈笑上一阵。
不知觉中天色渐渐暗下去,唯有一个天窗的大牢比外面暗得更快一下,眼看着是鸡笼子黑的光景,忽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沈繁立刻噤声,毕竟能开口说话这事儿能瞒着是最好的。
谁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非每日里能看见的狱卒。
一道并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牢的栅栏门外,跟在那人背后的小厮倒是比他更高大些。
从背后亮起的光亮,使得许淮和沈繁看不清这个人的脸。
许淮蹙了蹙眉,来了个不认识的人,对他来说,并不算好事。
许淮那人隔门相望,像是在比试谁更能沉得住气。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门外那人,终于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来。
“许淮,你可识得我是谁。”
苍老,低沉的声音,毛刺刺的扎进耳朵里,就像鸡爪子在心脏上抓了一把似的不好受。
许淮搜肠刮肚的想着,他是的罪过不少人,也和不少人结过仇怨,可是认识的老人家里,出了保济药堂的孙大夫,也就只有陈州书院的山长老头了。
可是这俩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身正气的,什么时候这么埋汰了?
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这个人是谁,许淮只好开口问道:“你是?”
“哈哈哈哈——咳咳——”
那老头没有回答许淮的问题,佝偻着身子,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来,大概是用的力气太大,笑到最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背后举着烛火的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发出一阵窸窣的摩挲声。
又过了好一阵那老头才缓过气来,他开口道:“我的时日无多了,在我死之前,能看见你落进大狱,也算是无憾了。”
许淮抿了抿唇:“我和你有仇吗?”
“哼,仇?”
老头儿轻叹一声,语气中极尽轻蔑:“你让我家破人亡,你和我说仇?”
家破人亡?
这四个字一出,许淮的心里陡然如响鼓般敲了起来。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若真要掰着指头算是谁和他结下过不死不休的仇怨,大约也就那两家了。
“你是……苏衍之?”
“哼,你倒是知道我的名字。”老头又哼了一声:“知道又能如何?总归是要去与我那宇儿作伴的。”
许淮这才想起出了苏安亭,他还有个大儿子,早些时候关进了卫司营的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