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朝阳铺满山峦,平白给青山碧水踱上一层不是那么清清冷冷的明黄,床榻上的女子素手遮面,皱了皱眉头。
烦死了,为何这古代天总是亮的如此快。
有些起床气的左锦瑶把时代给埋怨上了,可能是距离上辈子太远,在这其实过得还算好吧。
思绪已然清明,身体还不愿作出回应,她半睁着双眼养了会子神。
抬手去揉惺忪的眼,利落的坐起身来,拨开古色古香的窗帘就能看到一抹明黄,有些刺眼,也生机蓬勃。
犹记得上辈子被拉去执行任务比现在天色更早,她也不见懒散,可现在,恍惚被慕钰养的坏习气见长。
下意识的排斥这样的自己,勤劳也是保命之本,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会有生命危险,却因为懒惰不去注意,摇摇头,噩梦。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她要从现在就将苗头扼杀在摇篮里,绝不可能将这种不良习气发扬光大。
以往五更时,偶然从上辈子刀光剑影的梦境中惊醒,她会听见耳畔有杨柳和着风的沙沙声,伴随着来不及干透的盗汗,那种感觉在她的脑海迟迟不散。
她就要抬头去望,拨开她要求制作的窗帘,借着朦胧的光线,能看到有谁在翩翩起舞,剑法耍的极其俊逸,她的眼睛会眯起来,似乎愣神已久,又无趣的躺回床榻。
可心便安宁了,知道有人陪着她就够了。
这次亦然,又想到了什么,木着一张小脸不去看窗外。
慕钰这次不可能起那么早,本就不愿带她下山,这会子怕是故意拖延时间。
正在自己房间斟茶的慕钰毫无所觉,悠哉的喝着茶水,以往养成的习惯已成自然,虽确实是存了拖延时间的想法,但他着实没睡多久,依旧是五更便起了。
他应该去左锦瑶院子前那颗柳树下练习剑法,不知怎地绕了一个圈又回来了,还在那小女娃的门前驻足停留好一会。
想着左锦瑶此刻可能哈欠连连的模样便觉好笑,这一向是她的做法,没一点大家闺秀样子,他却嫌弃不起来了。
这厢,左锦瑶伸个懒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此处就她与慕钰二人,并无丫鬟侍女,好在慕钰特地在她门前放了个水缸,不是太高,以她现在的身子骨刚好能够到。
斜眼瞥了那水缸一眼,那水缸好生无辜,似是意识到它不是慕钰,视线终于绕过水缸盯着清水,幼稚的她可属实不多见,托慕钰的福了。
水缸里清晰的倒映出一张小女娃的脸,她瞪她一眼,她也瞪着她,她捏着吹弹可破的肌肤,这模样倒当真是冰雪可爱。
古代就是这点好,几乎每家姑娘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府邸绣花弹琴,就是不知农家是何样了。
思绪飘的有点远,小水盆里已经装满了水,这是慕钰为她准备的极小的水盆,真是没救了。
一大早就百转千回的想这些琐事,最终左锦瑶还是将小水盆相对而言比较轻松的放在了木架子上,她也不知道这劳什子玩意叫啥,反正就是用来放水盆的。
慕钰本以为左锦瑶应该是巍颤颤的,小心翼翼的端起净面的盆子,意料之外的轻松,他这小徒弟还真会给他惊喜。
感觉到有一道探究的,还有些炽热的视线在注视着她,左锦瑶停下净面的动作,眸子往身旁扫过。
嗖的一声,清风拂过。
将布巾贴合在脸上,闭目醒起了伸,揭下布巾时觉得脸上肌肤熨贴不少,状态还不错。
又用柑橘水漱了把口,哇的一声吐出来,优雅的用手背抹了抹嘴,目不斜视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去找谁?自然是慕钰,躲猫猫的游戏她可不喜欢玩。
规规矩矩的在木门上扣了两声,捏着金属狮子头圆环的手不怕疼似的一下拍过一下,咚咚声在此刻显得不那么圆润,因为左锦瑶几乎将她上辈子对过的暗号都来上了一遍。
木门被措不及防的打开,慕钰看到一张木然的小脸,眼底没什么波动,左锦瑶一贯是这样的,女人中的冷面王,不,现在还是女娃。
左锦瑶同样看到一张仿佛散发着丝丝黑气的臭脸,还在这跟她装。
为师教过你不许扰人清梦么。慕钰装起逼来一板一眼的。
并未。左锦瑶也不甘示弱。
挺好,两个字气的慕钰差点破功,勉强维持着一张面瘫脸,不管不顾的进了里屋,冷哼了一声。
左锦瑶也跟在慕钰屁股后进去,知道慕钰是存心让她的,不可能有过多刁难才是。
他已在梨木桌椅下落座,忘我的品尝着一杯茶,左锦瑶淡淡一瞥,雨前龙井。
慕钰,你吃这个便能填饱肚子么?她平静的开口。
慕钰差点被呛到,还好定力惊人,硬是把茶水压了下去,茶足饭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