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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提起母亲,夜茴心口又沉了一回。

“还好。”

晓晨看了她”眼,不再问了。轻吁口气道:“啊!终於毕业了,真好。”两人今年皆自大学毕业。此次同时相聚在台湾是为了晓晨的婚事。

原本想留自个妹妹到二十五岁的。莫靖远的盘算是最好教妹妹一路读上去,十年爱情长跑岂不美哉?若有人等不及,放弃了,也算看清了郎心狠心的真面目,庆幸宝贝妹妹没吃大亏,所以长期考验是必要的。

可唐劲却从来不是能任人玩弄在指掌间的人物。等了晓晨六年,盼呀盼的,总算把小女生给盼到大学毕业啦,岂有再打光棍下去的道理?

於是在晓晨毕业的那天,他千里迢迢地…一直在美国工作的唐劲,在那一阵子突然被莫靖远派到中国大陆考察一个月,莫靖远很明显的居心不良…捧了一大束处理过的百合花,向晓晨求婚。

晓晨喜欢花儿,却又闻不得花粉味,很少有机会可以将一大束花抱满怀而不怕哈啾满天飞的,欣喜的她当下同意他的求婚,让晚一步抵达的莫靖远扼腕不已。婚事就此底定,然後开始忙得所有人晕头转向。

要在美国、新加坡、台湾各办一次宴席,因为亲友实在太多了。

最闲的要算是新娘了,她只要负责养得自己健健康康就好。

也因为这个原由,夜茴也回到台湾这个她六年来不曾踏上的土地。

除了等著当伴娘,其实也没其它事好做。夜茴这些日子以来找了些事来忙…帮晓晨缝手机袋、背包;帮晓晨烹煮日式美味葯膳;帮晓晨裁制服适的家居服…

她在日本读的是所谓的新娘学校,举凡一个女孩子该学的全都学了,甚至连新娘礼服也能自行裁制,不过在这场莫家主导的婚事里,没有她出头的分。她也不愿出头,不想惹人注目。

最好一直是影子般的存在,别让人多睐她一眼…

但那实在困难。任何一个外貌姣美的女孩就如同是石堆里的明珠,总能在第一时间里招来所有注目。单夜茴一向是美丽的,这使得她无法在人群中掩埋住自己的存在。

单晓晨不知想到什麽,忽尔一笑!

“还回日本攻读硕士吗?”

“不了。”

“那,接下来你想住台湾,还是日本?”

夜茴停下忙碌的双手,定定看她:“你想我住哪里?”

晓晨伸手揉向额角,叹道:“不是“我想”而是你,你自己怎麽想?”分开这麽多年,夜茴怎麽还是一副“以晓晨为天”的可怕心性?害她久愈的偏头痛又要起兵造反了。

夜茴没有回应,像尊货真价实的玉娃娃一般,动也不动的,真是令人著恼。

“夜茴,请回答我可以吗?”

不容她沉默,於是只好道:“无所谓,都好。”

对她而言,住哪里都没差别。

因为不管是在日本或是台湾,再也没有她必须守护的人了,又何须去在乎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点儿也不重要。

无视晓晨瞠目瞠视,她低下头,继续赶工。

“嗨,宝贝。想悔婚吗?为兄可助你一臂之力。”一进门就瞧见妹妹苦著脸发呆,莫靖远以著无比愉悦的声音鼓吹著。

“嗨,哥。下班啦?”单晓晨回身给最亲爱的兄长一个大拥抱。

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但因为莫靖远冠母姓的关系,所以两人不同姓氏。

“怎麽苦著一张脸呢?就我所知,唐劲那小子还被大舅押在公司加班卖命,应是没空来招惹你的。小两口情话绵绵都没时间,又哪来的闲暇吵架?”两人一同搂著在贵妃椅上落座。

长了妹妹十岁的莫靖远总是把晓晨当成小娃娃来抱著、疼著,此刻完全看不出他在商场上竟有“冷面雄狮”之封号。事实上他未老先衰得像个老爹。

“你们就爱欺负他。”晓晨意思意思地代未来老公发出不平之呜,免得别人说她没尽到亲亲老婆的义务。接著她才说出自己的烦恼:“哥哥,我该拿夜茴怎麽办?让她去日本那麽多年似乎都没用呢!”

“各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必担别人的心?保重你自己就够了。”

“我放不下她。”她虽然生性洒脱,但总也会有一些放不下的牵挂,尤其在她即将嫁为人妇的此刻,分外地希望夜茴能建立自己的生活,别再像个影子,为别人而存在。

“也是,毕竟她陪了你十几年。”莫靖远轻拍妹妹的肩,抬眼看向天花板的水晶灯,有丝心不在焉。

晓晨叹了口气:“去年不是有个叫中川的男子在追求夜茴吗?我还以为她的人生将会有所不同。他可是三高男人哪,学历高、身高也够,又是世家子弟,长相也可以,又追得殷勤,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都该动心了,像我也是初恋就死会了啊…”

“那是你纯蠢。”好凉薄的插播。

“哥…”不依地横过去一眼,却只得到兄长皮皮的笑容,只好认了。“为什麽这种男女之间的追逐打动不了她的心呢?爱情对女孩子而言是多麽重要的梦想之一不是吗?”

“人不对。”莫靖远给了答案。

晓晨偏头想了下:“有可能。但最大的因素仍是在於夜茴根本不在乎自己,对自己不关心、也不在意。”

“以前满心满眼是你,而你推开了她,然後她就一直飘飘荡荡至今。一个人若是想不开,你拿千吨巨锤去硬敲也没用。”

“那怎麽办呢?”

“你不能代她过日子,别忙了吧。”

“我知道。”晓晨眸光一黯:“我只是…担心她,却又知道自己什麽也做不得,懊恼罢了…”

莫靖远拍拍她,笑道:“至少她人在台湾不是吗?就算不再当回你的影子,她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晓晨意会,无奈地笑了:“对呀。佳姨在日本,分开她们母女是好的。”她停留在台湾的日子并不多,忍不住想再替夜茴争取包好的福利。“哥哥。”她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