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不然,验官等会儿就陪小生一同去瞧瞧,可好?”见她出言应了,秦恪又开始趁热打铁。
闻言,萧曼窘得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哪有这般着急的,京城这么大,这一时三刻的,看也看不过来。”
“小生都想好了,就是想验官也帮着看看,参详一下。”他望着她,唇间抿着笑,那双眸也是亮晶晶的。
萧曼心下有些踌躇,她究竟要不要应下呢?
“小生在京中也没有相熟的人,也不懂京中的房价……”
好么,都这样了,她还能不应么?
于是,换完药,秦恪便拉着她径直去看房了。
“案几和画具都没有收……”这书呆子怎么说风就是雨,瞻前不顾后的。
秦恪看也不看,放下车帘:“验官莫急,自有人帮着收好的。”
萧曼撩开帘子朝梅林那边望去,心中惦记的却是那幅画,想要跟他讨要,可怕他因此更得意,回头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来。
轻叹一声,略带惋惜地也放下了帘子。
秦恪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带着萧曼离开梅林之后,骆忆川就出现在了那儿。
他冷漠地念着那画上的诗,轻哼了一声,难掩其中的讥诮。
瞧瞧,先前他就担心什么来着,他这表妹虽然行事个性都不是相夫教子的好苗子,但奈何她有那般的花容月貌,只要是个正常的男子,谁瞧了不动心?
现下可好,真真是招惹上了那位,不说别的,单就是这假模假样的书生样儿,随便吟几句诗,胡乱涂几笔,就叫这些无知女人迷得连晕头转向。
骆忆川目光又挪到那画中人上,一男一女两个人正靠肩贴臂,喜笑颜开的放着纸鸢。
尤其是她,眉目舒润,看不出丝毫冷漠,仿佛连心怀都是敞亮的。
他可不觉得这是画者凭空捏造出来的笑容,这般动人,若不是亲眼见过,哪里能画得这般惟妙惟肖。
只是这种笑自己几时曾见?记忆中似乎没有!即便是送上珠宝首饰,也没见什么她时候高兴成这个德性。
说什么大家闺秀,□□里就跟男子在大庭广之下亲亲热热,哪里有端庄贤淑的样子,这样的女人就是娶进门,往后也是红杏出墙的主儿。
可真是世事难料,人心叵测啊。
骆忆川越想心里头越憋闷得慌,莫名还有股酸劲儿四下里游蹿,捏着画卷的指尖都泛着麻。
原本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主子喜欢,双手奉上倒也无所谓。
可现下却不是这般了。
这个他都瞧不上眼的女人,居然死活都不愿嫁给自己,一心只想退婚,这简直是在众人面前结结实实打了他一巴掌。
想要攀高枝,麻雀变凤凰?
呵,那也得瞧瞧有没有那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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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带着萧曼一路到了西市,这一带人流熙攘,颇为喧闹,临街都是店铺,而他却挑了一家门口不怎么热闹的铺子走了进去。
店主见他二人进来,当下就恭敬地迎上去:“这位郎君可是要寻些好货色?我家阖着满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车、船、田宅……当然还有人。”
萧曼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自然瞧什么都是稀奇的,但面上依然是端得四平八稳。
秦恪目光向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打开折扇轻摇,不急不缓道:“我们从江南来,想寻处房宅,不知店家可有合宜的地方?”
那店主一笑:“郎君也知道,官府有令,百姓无故不得离籍迁往他处,若要在外地租买田宅,须得由原籍县衙批具路引才行,所以,这个……”
说着,店主便伸出手,等着他出示凭证。
“异地买卖田宅须有原籍路引,指的是寻常百姓,但身有功名之人却不在其列,只须交税纳钱即可,你可知这位郎君是何人?”
萧曼见秦恪被人为难,当即就抢在前头说道:“这位是应天府的头名解元。”
店主拱拱手:“既然是解元公,那可否让小人瞧一瞧考凭?毕竟本店是正经铺子,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虽然这店家不依不饶,但萧曼却是对秦恪暗暗点了头,毕竟正经的店家才会这般严格按照规矩来,若不然,谁高兴将财神爷拒之门外?
秦恪也着实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有这般心思,当下也依着她,将考凭递过去。
那店主接在手里,只瞧了一眼,当即就拱手作揖,愈发恭敬:“原来是应天府的解元公,快请上坐,快请上坐。”
秦恪点点头,缓步随他来到边上椅中坐下,萧曼也跟着在一旁坐了。
下头的牙侩奉上茶水,店主也趁着他们喝茶的工夫,拿了单账过来:“郎君和娘子来得正巧,本店正有几处好宅院挂名在此,可买可租,二位先瞧这一处,便在奎光门内街,离贡院不过两百步,最是方便……”
他话未说完,萧曼就忍不住提醒道:“今儿会试已经结束了。”
店主:“哈哈哈,是小人疏忽了。”
秦恪温然道:“远近倒在其次,只是那里定然喧闹得紧,我爱清静,所以想找处景致好,也清静的地方。”
“哦,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那店主连声应着,飞快地翻着册目,不久又道,“有了,有了,这里有一处新近挂单的,便在南城,紧靠着银月湖,端的是清静,景致好,离内城也近,只是么……稍稍小了些,只是个三合独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