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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他忽然间一反常态,竟然同她说起他自己的事情来。

“左不就是个死么,或早或晚都是一捧黄土,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像是毫不在意其中蕴含的苦痛。

一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将自己的命也看得这般轻贱?

萧曼不知道,但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说话站在那儿,会有种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错觉。

叹了口气,她冲他一笑,转眼又很认真地说道:“只是那些大夫并不知道蛊虫而已,现下找到症结了,自然就好了,再说不是还有我么,不说别的,这些虫……嗯,都挺怕我的。”

秦恪手上一顿,唇角弯挑起来,望向她:“这么说来,小生以后便真的离不得验官了。”

这话已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萧曼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双颊仍是火燎似的一烫,垂着头只作没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着的手开始泛酸,掌心也有了冒汗的趋势。

萧曼觉得是得想想法子了,总不能自己真这样将手一直贴在他心口上吧。

“你说每年这时候都会疼得很厉害么?”她在脑际里忽然抓住了些什么。

“嗯。”秦恪点点头。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这虫虽是书籍上未见过的,但虫都有通性,这个时间怕是它的交尾期,所以会异常烦躁。

“能记得有多少年了么?”

“这倒记不得了,不过算起来似乎有十多年了。”

现下他不过二十来岁,十多年前的话,他应是个孩童,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

萧曼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但这毕竟是他家的隐秘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过问。

“我最近琢磨出一个新法子,可以不用扎针,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若不然先试试,秦,嗯,敬忱兄随我来。”

她一边琢磨着药案,一边领着他出了花厅,从长廊径直去了自己的阁楼,在寝阁旁边的小间里,翻出早晨才刚刚瞧过的药。

用烈酒冲洗过双手之后,她才用小盏舀出些,正准备给他涂抹上的时候,却见他乜眼道:“这药味道是不是太冲人了……”

萧曼顿手愣了下,没料到他居然会在这上头嫌弃,忍不住笑道:“味道是重了些,但没关系,过两日就会散得淡了。”

她嘴上这般说着,但自己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股子味道的确很重不算好闻,熏熏的有些呛人。

有些心虚地又朝秦恪看了一眼,这会子他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只是眼神还有些委屈巴巴的。

想想也是,他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又怎么会受得了这种味道,可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嗯,若不然用棉纱多裹几层,这样也能挡一挡味道。”

思来想去,似乎现下只有这个法子了,毕竟药不能改,少了或多了功效都有影响。

他撇撇嘴,心里头虽然还是不愿意,但看她已经在那儿裁剪棉纱了。

这世间上虚情假意,存心算计的人他见过太多,但这丫头却是不同的。

秦恪睨着她为了自个儿的事,专心倒腾时的样子,先前的那点嫌弃和不愿意,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淡了。

“好,都听验官的。”他眸色微亮,像是已经欣然接受了。

萧曼垂眸抿唇一笑,比着他心口的大小裁了一块棉纱,在上头抹上药,然后像贴膏药一样贴敷在他心口处,随后又前前后后裹了好几层,自觉已经味道已经淡了不少,这才满意地打了结。

但似乎结头处留的棉纱有些多,瞧着不太美观,她想了想又去取了把剪子,把多余的棉纱裁掉。

纤细的手指曲翘着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随着剪刀锋刃的移动徐徐划过,拂出丝丝缕缕的微痒。

这痒丝毫不难忍,反而蹭蹭地挠人。

秦恪垂着眸,目光缓缓从那柔荑般的纤手上移开,落在她脸上。

那长长的睫毛叠翘着,如阴影一般遮挡在睑上,看不见此时眼中的神色,淡红的樱唇紧抿着,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只是耳根处和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来。

他越瞧越觉有趣,就这般毫不避忌,饶有兴味地看着,浑然不觉外物。

“咳,这么久还没弄好么?”

蓦地里,一个沉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曼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手上颤了一下,剪刀拿捏不稳,前头尖处正蹭在他肩锁下,肌肤间登时划出一道红痕。

错手又给他添了道新伤,那浅窄的红痕愈渐鲜沉,顷刻间便渗出细细的血渍。

她没回头去看,只有些愧疚地抬眼望向秦恪,就看他像是全无所感似的,竟含笑望向门口:“萧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