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谨瞬间眼睛一亮,略过八公主和襄王的震惊目光,假装一脸的云淡风轻,俯下身来,将摔在地上的笔捡起,交给道童。
“抱歉,刚才出现了点意外。”陆承谨遗憾道,一声叹息,“我这手,之前平渊战役中,受过伤,哪怕后来伤势好转之后,却终究还是使不上什么力,因为伤到了经脉。”
“这两年,我一直在做着康复训练,虽然情况比起受伤时要好很多。但手,终究还是没有原来的那么灵活。拇指和食指使不上什么力道。”说到这里,陆承谨为了让襄王和八公主更加深信,她又晃了晃手,故意做出一副酸软无力的样子,一只手就这么静静垂在空中。
“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康复。”
她的手很白皙,如同上等的羊脂玉。但拇指上的那道疤,却非常清晰。这道疤的存在,就好比是一个上等的羊脂玉瓷器,突然被磕破了一个口子。
很让人痛心,也很让人遗憾。
襄王中的那种悲痛情绪,又被勾了起来。一想到平渊之战,给陆承谨的身体带来了这么多伤害,他心中觉得非常酸涩。
一个擅长书法的人,突然间不能好好写字了,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很难接受的事实。换做是赵恪自己,估计也很难接受。
但陆承谨却这么接受了,而且脸上没有多少悲痛,有的只是淡淡的遗憾。
赵恪喉结涌动,深深感慨着:“你真是受苦了,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想办法医好你的手。哪怕遍请天下名医,花再多的心血和金钱,我也再所不惜。”
“人人都说平南侯世子,才情纵横,写得一手好字,你这字流传出去便是墨宝。可是现在,写字的手却不能发挥出力道,这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我一定要终结你的遗憾。”
赵恪说得十分动容。
陆承谨轻轻一笑:“其实,我早已习惯了。若是能恢复如初,自
然很好,可若是恢复不了,那也只能乖乖接受。能活下来,已经比什么都好了。”
面前的这人越发坦然从容,赵恪越觉得难过,他背过身去,不再看向陆承谨,因为怕失态。向来刚毅沉稳的男人眼眶中,竟微微湿润着。
…
赵嘉宁也绝非铁石心肠之人,她对陆承谨向来很关怀,望着陆承谨那虚软无力的手臂,以及手指尖那道深深的疤痕。她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
这条虚软无力的手臂,在平渊之战中是保护大齐边境的铜墙铁壁。
赵嘉宁轻柔道:“襄王哥哥,刚才说的没错。哪怕寻遍天下名医,也要医治好你的手,让人让你重新握笔写字,重新挥剑练武,不然的话,我们皇氏子弟于心不安。因为,你是为了保护我大齐边境受的伤,是为了保护我们安定生活受的伤。”
陆承谨点头:“嗯。如果能医治,我当然会好好配合。”
她刚才不过权宜之计,只是为了不露出破绽而已,没想到又收获了襄王和八公主的一番同情。
突然氛围又变得有些感伤了,陆承谨赶忙圆场,又从道童那里取过毛笔,重新在许愿牌上写下美好祝愿。这一次,她果然很稳,紧紧拿住了笔,没有再出现笔摔落的情况,写完之后,她将许愿牌牢牢悬挂在栏杆边上。
风吹过,许愿牌上未干的字迹,溢出墨香来。
陆承谨笑了笑:“这回,确是牢牢挂上了。”
…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出现了一道儿童欢快稚嫩的声音:“四哥哥,八姐姐。”
说这话的孩子,便是最小的一位皇子赵稷。他一路小跑着,一路挥着手,脸上的笑意满满。
这小皇子的身旁有两名宫女和两名护卫护着,他一路跑到赵嘉宁等人身边才歇下来,一直喘着气,又发出了一声稚嫩的哼声:“你们居然不等我,真是太坏了,回头我要告诉父皇去。说你们欺负我。”
赵稷的脸上有些细汗。赵嘉宁拿出手帕,温柔地给弟弟擦拭着:“我
们没有不等你啊,原先也打算带你一同前来。只是……你一直都那么贪睡,哥哥姐姐怕你起不来。毕竟,我们可是很早很早就来了。”
赵稷:“为母妃祈福,这是好隆重的事。那……那你昨天晚上也可以事先通知我啊。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就不会睡那么晚了。一到时间点,就会让嬷嬷喊我醒来。”
赵嘉宁的声音十分十分温柔,这与对待别人的温柔是不一样的,温柔中还带着十足的宠溺:“我的好弟弟。嬷嬷说你昨晚一直在玩蛐蛐,玩到了很晚才去歇息。想着你正长身体,所以就打算让你早上多睡一会儿,这才没有去叫醒你。怎么,哥哥姐姐们都在为你打算,你竟还有怨言了?”
赵稷想了想后,发觉八姐姐说得也没错:“那好吧,我就原谅你们了。”
这位小皇子生性活泼,非常可爱,模样和赵嘉宁有着七分相似。
“咦,这位是?”赵稷发现身边站着的人,除了他的哥哥姐姐外,还有一个……不怎么熟悉,可也不怎么陌生的人。
“好像有点面熟……让我想想。哥哥姐姐你们不许透露,不然我要和你们急。”赵稷挠了挠脑勺,皱了皱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哇,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我姐夫。”
小皇子的这一声姐夫叫的好亲切,好热情,让陆承谨都有点招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好卡。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