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益之佩服之余,还有许多费解之处:“如今朝中的人都知道,陛下不喜欢皇后与太子。十分青睐四皇子赵恪。就算王爷立刻抛出这两个证据来,只会加速陛下废皇后和废太子。太子乃国之根本,若一旦被废,社稷必动摇。陛下为了安社稷,固民心,必然会从中再择一个皇子立太子。想来想去,在陛下心中四皇子赵恪是最好的人选。”
钱益之反问:“王爷这么做,不就是替赵恪做嫁衣裳了吗?”
赵显笑了声:“先生觉得,我是替他人做嫁衣裳的人吗?你这般有疑问,也实属正常,请听我再一一道来。”
“皇帝活不到那么久的。我已偷偷在他的药中放了金绝草。金绝草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半年之内不会有任何症状发作。但药效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便会瞬间发作。到时候皇帝心智全失,七窍流血而死。”
“在这之前,我必定要把皇后母子的丑事全抖露出来。只要这事一旦揭露出来,他们丧心病狂的行为就会大白于天下,定然失尽人心。我再把投毒之事推到他们头上来,也是顺理成章的,没有人会怀疑。”
“皇后母子一除,皇帝暴毙,至于赵恪,我自有办法对付他。眼下边境未安,看情况,来年开春会与敌寇有一场殊死大战。到时按照我大齐规矩,必然是要派一位皇子前去督战,以鼓励军威。”
“皇帝为了给赵恪立威立信,必定会让他前去督战。只要我们从中埋伏,赵恪必死无疑。他这一倒,剩下的兄弟几个,还有谁是我的对手?”说着说着,赵显不觉间握紧了拳头,“这天下不就尽归我了吗?”
“先生你说,是也不是?”
钱益之听完后,更是深深折服:“王爷大才,真让在下佩服,确实是步好棋。”
“不过,我听说太医院首席太医陈通,医术精湛,追随皇帝多年,忠心耿耿。王爷所投的金绝草之毒,会不会被陈通瞧出些什么破绽来?”
赵显爽朗一笑,摆摆手:“别说陈通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看不出什么破绽。金绝草最难能可贵,也是最狠辣之处在于,服用者服用了,不会出现任何症状,反而精神抖擞。”
“相当于提前耗损了精力。等到毒性发作时,全身也就被掏空了,自然暴毙而亡。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这金绝草,是我求了好久才求来的,十分珍贵。在我们大齐,看不到它的影子。所以,对它了解的人很少很少。”
赵显:“我苦心孤诣经营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来了,总算看到了些盼头。这些年我一直受打压,得不到器重,就是一个透明般的存在。虽然有个头衔是郡王爷,可我手中哪里有王爷的半点权力?”
“我的亲生父亲,没有把我当儿子看待,我的弟弟们,也没有把我当成兄长看待。其实唯一把我当成亲人看待的,可能也就是太子赵定了吧。”赵显摇摇头。叹息,“可没有办法,有时,我也想对赵定手下留情些。不过皇位只有一个,大家不是拼得你死就是我亡。我若是对赵定手软了,那就是对我自己的残忍!”
“斩草必除根,否则便会后患无穷!”赵显吐露心声,“我一出生便不受宠爱,我的人生前半生充满了坎坷和无奈。所以我必须要成功,不能让我的计划有一点点差错。我,输不起。”
赵显确实输不起。他非嫡子,又非长子。更没有位高权重受皇帝宠爱的母妃,他必须自立自强,因为身后没有半点依靠。
钱益之听完后,在心中默默分析着来龙去脉,最后才明朗一笑:“既然如此,王爷便大胆放手去搏吧,我会在身后竭尽全力帮助于你!”
赵显拍拍钱益之的肩膀:“有先生这句话,我放心多了。眼下确实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先生去做。”
“我知先生与从前南楚的人,有很深交情。先生能否召集到南楚旧部?我虽有这些计划,有满腹经纶,但毕竟势单力薄,万一形势有变,我手上兵力不足,也难成大事。必须未雨绸缪,尽早做些计划。”
钱益之实话实说:“不瞒王爷,我确实与南楚的人有些交情。只是那些南楚旧部对大齐恨之入骨,毕竟南楚国是灭亡在大齐手上的。你再怎么样,都是陛下的皇子,恐怕他们不会为你所用。”
赵显丝毫不担忧,云淡风轻道:“这些先生莫要操心,你只需去传话,只要他们肯助我一臂之力。我登上皇位,必不会亏待他们。”
赵显知道光是这个条件,那些南楚旧部必未必会答应,于是又补充了一个极为诱惑人的条件:“只要我当上皇帝,西南地区方圆百里,全部划出去,依旧为南楚国。南楚依旧是大齐的附属国,但无需每年交粮纳贡。所有现如今在大齐生活的南楚旧部,悉数可以回故地。”
我赵显堂堂七尺男儿,说话算话。”
这个条件确实非常丰厚,丰厚到就连钱益之这样的人,都为之心颤了下。
“王爷刚才所说的,正是南楚人日夜期盼的。我相信只要我把王爷的话转述出去,一定能让他们相助于你。”
赵显朝钱益之行礼,已然放下了一个皇子该有的姿态。他其实在钱益之面前,也从没把自己当皇子,更多的时候是把自己当一个向先生虚心求教的后辈:“如此便麻烦先生了。”
………
皇宫中诡谲万分,皇宫外也是风云不断。
皇宫中有皇后母子在作妖,皇宫外有像赵显这样的皇子,在搅乱是非。
当然这些,赵嘉宁并不知情。作为天家的女儿,她从小便知道了深宫难测这四字,只是万万想不到,后面还有更多的是悲凉和残忍。
赵嘉宁在平南侯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有时候,也会心神不宁,有说不出来的担忧。
陆承谨见她心神不安,神情看上去有些烦躁,关心问道:“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神不宁。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说出来,我帮你一起分担。”
赵嘉宁摇头,浅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老是会想起一些东西。”
陆承谨托腮,脸蹭到她的面前:“会想起什么?你对我,难道还要这么保密,这么支支吾吾吗?”
赵嘉宁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颊:“当然不是保密,可能是我自己多想了吧。最近时常会做梦,梦到父皇被人毒害。
陆承谨:“难怪你半夜总是睡不安稳,你不要多想啊。父皇不是已经好好的嘛?陈太医给父皇开了一些方子,父皇身体不是已经在好转了吗?”
“你若是在这般胡思乱想,到时候父皇的身体没出毛病,你的身子倒是出问题了。我近一段时间一直忙着组建陆家军,抽不出什么时间陪你。等过两日吧,我陪你出去游玩,也好让你散散心。”
“没事。”赵嘉宁伸手抚摸过陆承谨有些消瘦憔悴的脸庞,“你看看,你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办父皇交代的事。人都消瘦了一些,等空闲下来,你好好休息休息,也别想着陪我到处游玩,你休息好了,比什么都重要。你刚才说的也没错,确实是我太过敏感,多想了。”
陆承谨笑了,凑到她跟前来,把弄着赵嘉宁鬓边的青丝:“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累坏了吗?又胡思乱想,又要帮着父皇处理政务、批阅奏折,长期以往,身子如何吃得消?”
陆承谨提到这个话题,赵嘉宁舒展的眉头轻蹙着,很明显想到了些什么。她摇摇头,声音极低极轻,但陆承谨站在她不过咫尺间的距离,自然也能听得清楚。
赵嘉宁的轻声细语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叹息声以及不解:“有时候,我也纳闷。我再怎么受宠爱,也不过是个女儿,父皇为何会把
这批阅奏折之事交给我去办?而不是不是选择年富力强、又十分想竖立威信的襄王哥哥呢?”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还有五六万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