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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0027.03(497) 除夕

虽然诸事都是自己动手,大夥儿兴致却是极高。程宗扬别的不在行,乾脆拿了只锅,加油烧到滚热,然後把整鸡、面点放进去炸。六朝油炸食物不多,见到他这样的作法,都觉得稀罕。程宗扬得意地说道:「油炸桧你们没吃过?会之,你别笑,油炸桧油炸桧,炸的就是你!」

秦会之笑道:「有道是烈火烹油,鲜花著锦!秦某的桧字经此一炸,必定是余香满口,令人回味不绝。」

「jiān臣兄,真有你的。都下油锅了,还一套一套的。死丫头,你来尝尝,味道不错吧?」

小紫披了条织锦的披肩,坐在篝火旁,梦娘侧身偎依在她身後,好奇地看著眼前热闹的一幕。刚炸过的鸡腿带著焦香的气息,撕开来,里面的鸡肉却是白滑香嫩。小紫撕了一片递给梦娘,梦娘小心呵著气,吹凉了才放入口中,然後道:「很好吃呢。」

「让让!让让!」祁远捧著一只热腾腾的汤盆出来。

众人一边让路,一边道:「老祁熬的什么汤?味道还挺香。」

「鱼羹!年年有余嘛。年夜饭少不了要上道鱼。」祁远道:「蒸的年糕马上就出锅,一人尝一块,节节登高!」

秦会之接过汤盆,笑道:「老四这一套一套的不比我少。」

「我这都是俗套,讨个口彩,好ri子,吉庆!」祁远放下汤盆,吹著手指又往厨房跑,「你们先吃著!还有几样菜蔬,现切现炒,一会儿就得!」

程宗扬道:「别麻烦了。乾脆的,把锅架火上,大家吃火锅!彪子,你不是玩刀的吗?给你个活儿,把厨里的牛羊肉都切成薄片,越薄越好,比纸厚的我可不要!」

祁远道:「纸那么薄?一炒就酥,还怎么吃啊!」

「一瞧你就是个没吃过涮锅的土狗,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冯大,法,你昨天还跟我吹牛能定火,火候的事就交给你了。火头正好开锅,不能大也不能小。」

冯源一边捣著蒜一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瞧我的吧!」

「长伯,你去拿酒。老四跑了半个城都没买到烈酒,还好筠州这边酿的黄酒不错。拆泥封的时候小心点。」

「成!」吴三桂答应著去厨房拿酒。

「清浦!」

「在。」

「素菜交给你了。量不必多,要几样新鲜的。」

林清浦笑道:「厨中有新采的莲藕,便蒸一道甜藕,再加上青菜、蘑菇,也尽够了。」

程宗扬一个一个吩咐,然後道:「会之……」

秦会之左右看了看,「好像就剩吃的事儿了。」

程宗扬道:「乾脆你给大伙唱一曲吧。」

众人大笑声中,秦会之双手一摊,叹道:「惜乎座中无ji。」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敖润喘著气笑道:「要不我去城里看看,哪家园子没关门,给老秦找一个来。」

「除夕夜还招ji,你们有点品德好不好?」程宗扬道:「当心!别把汤锅泼了!」

众人七手八脚忙碌著,不一会儿诸物齐备,程宗扬拿筷子挟起肉片瞧了瞧,「彪子行啊,有你这手艺,到酒楼给大厨当下手光切菜,一个月也能挣十来个银铢啊。」

几大盘牛羊肉厚薄均匀,挟起来一片,看上去几乎透明。众人一阵叫好,易彪嘿嘿笑了两声,抓了抓脑袋。

这会儿鱼汤烧得正滚,锅中犹如沸雪,程宗扬挟起肉片放在锅中,往汤里一涮,捞起来已经熟透。

程宗扬尝了一口,赞道:「有ri子没吃火锅了,好味道!冯大,法,把你调的酱料拿来!一人分一碟。还有汤碗,大夥儿先盛碗热汤开胃。」

程宗扬把红白豆腐、青菜丸子各取了一些放到锅内,「滚上来的都是熟的,肉片一涮就得!开吃!」

大夥儿也不客气,各自拿碗盛了鱼汤,然後挟了肉片,在锅中涮著尝鲜。虽是隆冬季节,但篝火烧得正旺,几口热汤下肚,身体顿时暖和起来。切成薄片的肥牛肥羊更是滋味鲜美,而且现吃现涮,不用担心放得久了菜肴变凉,既美味又方便,让众人赞不绝口。

接著架上烤的全羊也好了,金灿灿的羊肉冒著油脂,在火上叽叽作响。敖润cāo刀,将烤熟的羊肉切下来,一块一块放在碟中。

那羊肉外焦里嫩,香味扑鼻,程宗扬咬了一口,「如此佳肴,岂能无酒?吴三桂!你掉酒缸里了?」

「来了!」吴三桂一声吆喝,从厨里出来,他左手提著酒瓮,右臂一溜儿放了七只酒盏,走过来手一挥,酒盏打著旋落在诸人面前,分毫不差。接著吴三桂拍开泥封,将一人粗的酒瓮挟在臂下,酒浆细线般注入盏中,就和拿著酒壶一样涓滴不漏。

这次的年夜饭虽然简陋,难得聚得热闹,连秦会之也放开量,与程宗扬相对豪饮。一坛二十斤的黄酒两人差不多喝了一半,剩下几人也没有少喝,祁远和冯大,法喝得脸sè通红,两人搂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交心。吴三桂拉著敖润和易彪划拳,敖润喝得xing起,脱了上衣,光著膀子与易彪高呼拇战。秦会之喝上一碗,便长歌一阙,林清浦在旁拿著竹筷为他击节,也亏得死jiān臣肚子里有料,诗词张口就来,吟起诗来比喝酒还容易。

不知不觉子时将近,外面一片欢腾,远远有歌声传来,夹杂著竹子燃烧时的爆响,一派喜庆气氛。程宗扬酒意上涌,大著胆子搂住小紫的纤腰,小紫用力踩了他一脚。程宗扬脚上吃痛,手臂却搂得更紧了。摆出一副就是耍赖也要赖在你身上的模样。

小紫无奈地侧侧身子,只好让他搂著,旁边梦娘只饮了一盏酒,玉脸就醉得通红,拿著茶慢慢饮著,一副不胜酒力的娇态。

秦会之笑道:「筠州除夕有踏夜而歌的习俗。年轻男女会集一处,烧竹踏歌,还要喝屠苏酒辟邪。」

说著秦会之持盏道:「爆竹声中一岁除,chun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ri,总把新桃换旧符。」

死丫头终於没有避开,被自己搂住腰肢,程宗扬心里得意,嘴上道:「桃符是什么东西?」

「桃木制的神符,绘著神荼和郁垒二神,挂在门前避邪。」

程宗扬想起来一事,「chun联呢?」

秦会之道:「chun联倒是极少,大多都是桃符。毕竟寻常人家识字的不多,只有文人雅士才挂chun联。」

「放著你这么个识字的风流sāo人,咱们这粮行怎么能不挂chun联呢?」程宗扬道:「梦娘,把你绘图的红纸取一张来,要大的。还有笔墨,要大号的狼豪!」

不一会儿梦娘取来纸张笔墨,程宗扬笑道:「jiān臣兄,这个丑我就不现了,让给你吧。」

「好说!」秦会之也不谦让,拿笔蘸满了墨,「写什么?」

「对仗的句子就成。」程宗扬想了一会儿,可惜肚子里古文有限,只好拿常见的凑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