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回来,方暖暖一直心神不宁。爷爷可以不通过她直接给张子君打电话,就能越界直接给他的父母打电话。这些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在小姑身上,现在终于轮到她自己了。亏得之前她遇到不良房东时,还想要搬回家去。现在看来,她应该搬得更远才对,甚至可以换个城市。
方暖暖彻底打消了,刹那间想要搬回家去的念头。回到小租屋,她拨通了姚可琳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那丫头一百个抱歉地说,自己可能不回新港了。之前她是因为男朋友研究生毕业后也来新港一起发展的,可是现在她的男朋友要考博出国交流一年。所以她决定在家先帮母亲照顾一下准备手术的父亲,顺便也复习考研,然后明年再考虑回新港。
“没办法啊,我姐之前照顾我爸妈这么多年,如今他们一家去了深圳,我爸现在这身体也不能光靠我妈一个人。”
放下电话,方暖暖更焦虑了,短时期要找一个合适的‘邻居’不容易,可她现在没有选择,就算再贵也不能搬回家去。说到底都是钱闹的,如果她不缺钱,像张子君那样高收入,完全不会有这样的纠结,别人想租,她还不乐意呢,哪像现在为了一点钱都想要饥不择食?
第二天早上,方暖暖正对着手机运气,明天就要上班了,她没空接待来合租看房的人,可自己这样白白地交房租,头疼、肉疼、浑身疼。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她瞬间又兴奋起来。方暖暖下定决心:只要来的妹子人好,价钱差不多就可以答应下来。
门被打开,张子君看到方暖暖穿着超短牛仔裤、白体恤,梳着丸子头,清汤挂面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睛从笑眯眯的月牙儿,秒瞪成了铜铃。
“张,张子君,你怎么来了?”
“看房啊!”张子君大模大样的从外面走进来,四处打量,眉头微微蹙起,“这么小,还搞合租,你确定能住得舒服!”
方暖暖跟在张子君身后,看着他左瞧右瞧,一会儿啧啧两声,一会儿摇头叹息,好一会儿她才忽然明白:“你要来跟我合租?”
张子君转过头,理所当然地看着方暖暖,“难道我不不符合你的合租要求?”
“您素质高、收入高,各种高层次,可我只找女孩合租。”方暖暖为难地小脸皱成了一团,“再说我这里跟您之前租的地方比起来,面积小,房子旧,您也住不惯啊!”
“凑合凑合还是能住的。”
“您千万别委屈自己。”方暖暖惊悚了。
张子君转身看着方暖暖满脸不悦:“你不愿意?”
方暖暖耐心地解释:“我知道您对生活质量要求极高,而我希望能找个室友平日里拼个饭、拼家务,图的是省钱省力。咱俩根本搭不了伙啊!”
张子君看到方暖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明显是遇到了一个发自内心排斥的事情,跟平时为了工作巴结自己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他慢悠悠地说:“你说得也有道理。”
“您看是吧?”方暖暖额头都冒汗了,眼见这尊不能得罪的大佛终于不再心血来潮,长长松了口气,让她同一个男人同居一室,那绝对不行。
“本来关于私人订制下沉市场的业务有了好几个订单想和你一起讨论和设计,既然这样就算了吧!”张子君说着人往外走。
“私人订制下沉市场?”方暖暖愣住了。
“这个项目的策划案是你发起,我审批的。我们两个应该对它全权负责,可是我们不在一个公司,对项目讨论起来有点障碍,挖你跳槽你又不肯,我也是为了工作临时想出这么一个有效果的方法。”说着,张子君人已经到了门外
方暖暖愣了一秒,迈着小碎步急吼吼地追了过去。任何理由都不可能让她在男女合租这件事上妥协,除了工作!
“张经理,如果您够能将就住在这里,其实我也是没关系的。”她搬出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赚钱,为了工作!
“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张子君人已经走到了楼道里,准备去按电梯。
方暖暖绕到他的面前,陪着笑脸说:“男女有别不假,可是打工人为了工作就没必要顾及那么多了,反正在哪里都是加班。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在同陌生男女那种合租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绝对信任!”
“你同别人合租,男女确实有别。不过我不一样,像你这样的,我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再说,你都和厨子同在过屋檐下,有什么可怕的?”
方暖暖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说:“我知道,您感兴趣的是汪太太那种类型的,可惜人家已经有老公了!”
“……”
夜里,方暖暖翻来覆去睡不着。白日里张子君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如果遇到无良合租者,她还真没有很多的经验来应付,张子君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比可能遇到的‘无良’租客安全多了。同认识的、工作上有往来的异性合租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让自己从心底排斥男女合租。不过这个项目从跟进到落实,有一年的时间足够了。到时她在工作中站稳了脚跟,有了积蓄和经验,就有了独立生活的底气,到时想找什么样的房子都可以,说不定买房的首付也能凑到不少。她搬出来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工作,搞房、搞钱、搞事业才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所以同张子君合租没什么不可以的。
张子君退了之前租的房子,搬到了方暖暖这里。没人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仅仅为了工作。最近一段时间,他总会梦到自己和爷爷交替晕倒在两个城市的画面。漆黑的夜,寂静冷清的大房子,晕倒在地上的人,呼吸越来越微薄,想呼救却张不开口,想动一下,大脑根本无法支配身体。他并不怕死,只是会在特定的时候,特定的梦境里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遗憾感。
噩梦过后,他还总会梦到方暖暖的家。小小的房子里,充满了家人的欢声笑语,哪怕是长辈的说教也带着温度。尤其是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冒着香气、热腾腾的饭菜形成了一道柔和的烟霭,每个人的表情在那雾气中都异常生动,他也围坐在餐座前,像是一个旁观者也像是一个寄居者,心会随着这弥漫着人间烟火的家而感受一脉脉温情涌动。张子君知道,无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自己对这样的场景都心存向往。尤其是卡看到了大爷爷在医院孤身去世的情形,他对家这个字眼的全部鄙夷都来自于自己的原生家庭,对家所有的幻想和新奇都来自于方家,让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方暖暖和她的家庭。
大神来了,方暖暖忙不迭地让出了主卧室,收拾东西期间就看到主卧的卫生间的摆设全都变了样。虽然卫生间里没有像她一个女孩子用时那样摆满了瓶瓶罐罐,可一罐洗头水的价格就比她所有护肤品的价格贵。再偷偷看向柜子里,衣服也不多,但都是价格不菲,其中一件衬衫标签还没有剪掉,那数字差不多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你在干嘛?”张子君从地库的车里继续抱来行礼,一进门就看到方暖暖对着自己的衣柜‘毛手毛脚’。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哐地一声关上柜门,“合租的基本要求,就是尊重对方,不乱动别人东西,如果让我发现有下次,别怪我拒交房租。”
“我来洗手间收拾东西,衣柜的门敞着我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我落下的东西!”方暖暖小声吐槽,“张经理,我这一看,发现你这种什么都要讲名牌的习惯得改啊。生活用品实用舒适就好。用我爷爷的话说,讲牌子是炫富浪费攀比、虚荣不务实,我们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追求不应该被名牌带歪。”
“我讲的不是牌子,我要的是品质,低价格能买到的东西,绝对和好品质无关。再说不讲牌子你跑来设计行业做卧底吗?我觉得精打细算每一分钱的会计工作,实际上更适合你。你跑到设计界,我看就是来扰乱市场的。”张子君啧啧两声,“不过我倒是奇怪,你不是最烦你家里人说你乱花钱了吗?现在你对别人消费指手画脚这个行为,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方暖暖反驳:“你不也说最讨厌父母的唯金钱论吗?自己还不是武断地认为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认为钱就能买到好品质,认为价格低的就是垃圾货?”
方暖暖从小接受的教育对市场上的各路大牌是比较抵触的。她和一般的女孩儿不同,从不认为背个lv的包包就是有品味,相反她会觉得充满罪恶感:一头牛才多少钱,一个牛皮的包包竟然要辣么贵?她偷偷瞄着张子君的好多的奢侈品包,满脸鄙夷。
张子君不了解方暖暖的思维模式,他只认为这天底下的女孩子就不可能有不喜欢名牌的,没想到真有方暖暖这种奇葩,而且还混进了设计行业。
“我们要尊重彼此的生活方式!用平价产品是你的自由,追求大牌是我的权利,但是公用的客厅和厨房,我还想跟你商量一下!”张子君示意方暖暖走到客厅,他指着右手边说:“客厅的沙发我想换一套新的,费用算我的,不用你分摊,因为我不喜欢天天坐在不知道什么人躺过、坐过的旧沙发上休息。还有厨房里的厨具和餐具,我全都要换成新的,费用也不用你承担,别人使用过的餐具比旧沙发更没法容忍。”
“这个,我不同意!”方暖暖头觉得张子君这人的毛病有点大,用爷爷的话说有钱烧的难受,“旧沙发没甲醛更环保。沙发罩是我用消毒液浸泡后洗干净的。厨房的筷子是新的,锅碗瓢盆我都用消毒柜消毒了。环保可贵,浪费犯罪。”
张子君嗤笑:“方暖暖,和你认识没多久,我犯罪的次数可是不少!”
“张经理,我没有说您犯罪,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过事事讲名牌,动不动就扔东西,确实不是我们新时代有为青年的作风。”
张子君觉得自己是鸡同鸭讲,懒得废话,准备哪天趁她不在家直接扔了完事儿。方暖暖见张子君转身就走,她赶忙追了过去,砰的一声,她的鼻尖儿差点儿被门拍到。
“这怎么说走就走都不带说一声的!”
梦想是美好的,可现实是骨感的。
卧室里张子君听着方暖暖没完没了地碎碎念,好像魔音入耳,瞬间怀疑自己搬进来是不是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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