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阵清朗的池莲幽香中清醒过来的红衣,一坐而起。
这是一间清静的小室,自己躺在竹榻上,竹窗外隔出一大片蓝天翠荫,犹如出尘隐世。
红衣下床伸展了一下身子,受伤之处还隐隐作痛着,却已无大碍。
不远处有水声潺潺,琴声古拙。
红衣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莲香渐渐清楚了起来;弦声一划,琴韵戛然而忆。
水边的凉亭中有一白发玄衣的背影,其双手离开了琴弦,欠身站起,转过身来望着红衣。
红衣看得怔了,满池白莲竟不如那人的气质,就连他所站的土地都因此高贵了起来。
陈擎微笑道:“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
“多谢你救我一命。”
陈擎淡然道:“我救你的事不足为道,若真要论死,你已经死三次了。”
红衣一愣:“什么?”
“你的背上有三道被鲁松的刀背所砍上的印痕。流沙地一战,若不是鲁松手下留情,你早就没命了。”
红衣正惊异于鲁松为何放过自己三次,猛地又想起一件极重大的事,不禁脱口叫道:“啊!我……我的身体……”
“一目了然。”
红衣霎时又惊又羞,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心情撩乱不堪。
素陈擎不带任何意味地解释道:“你在烈火阵中,中了唐嘉的唐门暗器子母镖,如果不解开衣衫,无法医治你的伤。”
就算如此,红衣还是感到无法释怀。
随后陈擎转移话题道:“你知道为什么鲁松有三次杀你的机会,却都故意以刀背攻击,最后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吗?难道你和鲁松之间有什么秘密?”
红衣咬了咬牙,说道:“他只不过是以死来弥补自己的罪行!”
“弥补罪行?”
“是的……”
仇人身亡,红衣心愿已了,便不再隐瞒身世。
“在二十七年前,鲁松杀了我全家!流沙地的决斗,我的目的并不是天下第一的名衔,而是为了报这段血海深仇!”
“你的父亲是不是重阳子?”
“不,当日我们一家人就是重阳子一家的替死鬼!鲁松将我的父母、亲人杀死,我的右眼也被刺瞎,全被推下深谷绝崖,这段血海深仇每天折磨着我的心……”
陈擎叹了一口气:“真可怜,不过鲁松是为了救人而杀人。”
“哼!我的家人就不是人吗?杀人偿命,这是一定的道理!”
陈擎又道:“现在鲁松已经死了,他亏欠你的也全部偿还了,你还恨他吗?”
红衣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
激动的情绪在发泄过以后,已经能平静下来了。
“我不再恨他了,而且我尊敬他敢做敢当,天下第一刀的头衔应该属于他,他是最仁慈的天下第一刀!”
“你了解了?”
“不必你说,我也知道他给了我三次机会,但我却一次也没给他,这是我出道以来最感漏气的一件事……我要淡出武林,退隐深山。”
“太迟了。”但是陈擎却直截了当地说道。
“太迟?”
“一旦被卷入武林的漩涡中,是没办法脱身的。你要退隐,你的主人会答应吗?”
“你知道我的主人是谁?”
红衣警觉了起来。
“由你身上属于张宇林那随身带着的果子的香气,我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你会和张宇林在一起呢?”
“我的命是他所救。”
“二十七年前……事发之后?”
“是。”
“张宇林知道是鲁松杀死你的家人吗?”
“他知道。”
“那张宇林一定也知道你不是重阳子的后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