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擎快步通过这道伸手不见五指的通路,一路之上,不知闪过多少毒虫,避过多少陷阱,却还是飞奔如履平道,姿态流畅,不多久,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片世外桃源。
“道友昆仑上人,我陈擎来探望你了!”陈擎朗声道。
一道人影霎然而至,是一名须发金黄,肤色土灰却气色充润的修道人。
“陈兄丰姿依旧。”
“上人神采不灭。”
“哈哈哈……”昆仑上人一看陈擎还带了个伤患,便笑道:“我说陈贤人怎肯屈尊,来看老头子,原来是有求于我。”
“是的,这位少年的伤势沉重,只有你昆仑上人能救。”
“论医术,你比我更加高明。”
“请上人先看看他的伤,再作定论吧!”
“嗯,就看你又弄什么玄虚。”昆仑上人笑道,陈擎解开周奇峰身上的穴道,昆仑上人按脉辨色,才道:“胸口中了一拳两掌,都是致死之伤,此人心脉尽断,救不活,救不活。”
“欸,上人啊,去年救不活,今年应该不是问题吧?”
昆仑上人笑指陈擎,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算准了五百年一熟的火龙果,到了成熟之期,来向老夫敲竹杠了。”
“非是我算得准,是周奇峰命大。”
“这名少年,叫做周奇峰?”
“是的,他为了右边的眼睛,被武林人士追杀。”
昆仑上人一想,便道:“听说周奇峰的右眼,藏有重阳教一半的秘密,你是为了这点才救他的,是也不是?”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陈擎道。
“那很简单,他现在昏迷不醒,你何不……?”
“上人啊,凡事出自自愿,虽然心海灵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是我还是希望周奇峰自己愿意,如此一来,是不是比窃得的方式,更加坦然?”
昆仑上人捋须笑道:“难怪你受人敬重。”
“过奖了。要使人敬重容易,但是要去尊重他人,就比较困难。”
“哦?如何说来?”
“然要使人敬重自己,只要投其所好,全心对待;但是要尊重他人,就要克服自身的成见与骄矜,要克服自己,总是比较困难啊!”
上人连连点头,道:“嗯,真是道理中的道理。听你之言,我有几分了解你的作风了。你远涉百里,就是要做人情给周奇峰,对不对?”
陈擎笑道:“我不是交易之徒。其实,我只是认为周奇峰乃是当今的武学奇才,就此丧命,实在太可惜,也太冤枉。”
“怎么说?”
“他不该败而败,是冤枉;他尚未看清武林中,什么是真正的黑,真正的白,真正的善,真正的恶,就断送了大好前程,是可惜啊!”
昆仑上人却听得摇头,道:“陈兄,你也知道武林是非难辨,今天你救了周奇峰,他来日未必会领情;更未必会自愿献出心海灵珠。”
“君子施恩不望报,此时的心海灵珠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生命。”
“周奇峰的生命,就包在我身上吧!”
“上人在昆仑山修道数十载,火龙果本应属于上人,上人却为了周奇峰而放弃,这段相助之恩,我无以为报。”
昆仑上人一摆手,笑道:“火龙果约我这个老头子服下之后,不过在此荒山,多陪仙猿神鹤玩耍几百年罢了,你在江湖奔波,为的是造福苍生,救周奇峰,算是我老头子多救一个人,比起你的奔波,还差得远呢!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
“上人真是豁达。既然周奇峰有救,那我就此告辞了。”
陈擎一揖为礼,发动气功,脚下白云弥漫,御气而去了。
昆仑上人望着那清绝之姿,衷心地感叹道:“陈擎啊,你真是一个大仁君子,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周奇峰,你实在是好福气,如果你够聪明,应该要靠向陈擎啊!”上人笑着将周奇峰抱进禅室治疗了。
陈擎以最快的速度,疾奔回伯约之境。
尚未赶到灵台山,便停下了脚步,略一思,自忖道:嗯,在此地应该就够了,不必回山。
遂找了一处平台,气定神闲地打坐起来,调护一番真气。
约莫两个时辰,陈擎体内的真气流转十二周天,又觉功力更上层楼,神清气爽,同时,一阵仓惶的脚步声,急急朝这个方向奔来。
“陈敬一,慢慢走,不必这么急,时间很充份。”陈擎不疾不徐地说道。
慌张跑过去的陈敬一赶紧回过头来,陈擎也正轻巧地跃下石台,笑道:“何事如此紧急?”
“啊……”陈敬一想不通为何在此地就遇上陈擎,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陈擎一向就是这样,老是教他摸不着头脑,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陈敬一调稳气息,苦笑道:“这……紧急是不紧急啦,但是……唉,我会被你害死啊!”
“你是何许人也?要害死你哪有这么容易?”陈擎笑道。
“算了算了,这种话听多了不妙。来来来,我们来赌一下。”
“赌什么?”
“赌我肚子里的东西,你是未卜先知的神算,可知我肚子内,多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