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人依照计划到他从前与周奇峰居住的小屋等待,他知道周奇峰杀了毕生的仇人张扬天之后,必定会回到这个地方,静静地待上一段时间,或许是为了缅怀过去的生活,也许只是让自己更习惯孤独。
白发老人早已警告过周奇峰:“不可与你的任何亲人相认,否则他们会因你而亡!”
在经历长久的寂寞之后,乍然获得兄弟之情,这份血浓于水的温暖谁能割舍?对周奇峰来说,这是一件多么的事啊!
白发老人也了解他一手带大的周奇峰在冷漠的外表底下,有一颗最温柔的心;为了兄弟戴金硕的安全,他愿意自己默默承受孤寂。
因此,他知道周奇峰会回来,只有这个自幼生长的地方能抚慰他心灵的孤寂。人在脆弱的时候,一定会追求最怀念的角落在当作暂时的避风港,就像当初戴金硕会回到抚养自己的地方一样。
果然,周奇峰独自在茅屋里默默的伫立着,白发老人的脚步声惊动了他。
“你在想你的母亲?”
周奇峰连忙道:“不,我没有。”
“呵呵……你骗不了我。”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又道:“我听说了,张扬天死了是吗?你与戴金硕一起杀了他,而知道他的破绽、并且指点你们战术的人,我想你一定不愿意告诉我。”
周奇峰虽然心惊,却并不意外。从自己有记忆以来,似乎就没有事情能瞒得过白发老人,就算他知道一切也不足为奇。
“你想报仇,为什么不问我呢?难道你不认为我知道的事比陈擎还要多吗?”
周奇峰望向他,心中暗想:难道他会准许自己为亲生父亲报仇?”
白发老人慈祥地笑了起来。
“周奇峰,你的剑是用来杀人的,而报仇正是杀人最好的藉口。我是不会跟死去的人争你的,只要你不与活着的亲人相认,我很支持你报仇的举动。张扬天只是一个帮凶,真正的主谋是黑极,你去找戴金硕帮忙,五天后的午时到乘龙滩看看,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周奇峰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快去吧!”老人说。
“嗯。”
周奇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望着那疾如奔马的背影,白发老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天山将近灭矣!哈哈哈……”
深夜时分,密室中的张宇林在蒲团上打坐修禅;他的外表看似平静,脑中却在整理着最复杂的事情。
江天亭之会后,张宇林便感到心神不宁,陈擎与向佳的对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其中究竟含有什么玄机,他非好好地静想不可。
自从与陈擎合作以来,目的就是逼出隐藏在武林最深处的司马世家。而且借着小葫芦的提示,陈擎成功地离间了陆菲兄妹和洛云天的关系。
洛云天被陈擎逼得逐步失利,担心陆菲兄妹活着是自己的祸患,因而采取杀人灭口的方式;他与陆菲发生符阁的大战,自以为成功地杀了知道自己底细的最后遗孤,但是在符阁的废墟里,并没有陆菲的尸体。
这使得陈擎与张宇林确信要逼出世家的主脑,并非不可能。只要他有了一个动作,就会有第二个动作。
接着,张宇林与陈擎展开天下第一榜的赌局。
所谓的“天下第一”,其中有一些可能是司马世家之人,只要看他们被拱出台面后会有什么样的行动,就能渐渐逼出世家的活动内幕。
当人被推到第一线,许多真面目就会出现。因此,越是成功的人越容易露出破绽;能否维持成功,是看他是否警觉到自己的破绽。
又在陈擎的意料之中,几次的“天下第一刀”与“天下第一剑”之争中,世家渐渐以为可以有机会杀死陈擎,因而设计了魔化天、吕翀在重要场合表态,并且开始了更多的活动。
随着唐无心的出现,司马世家浮上台面将指日可待。
尽管一切似乎都依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但是却有几个重大关键令张宇林感到不安。
首先是第二个鲁松的出现。
陈擎原本就是诡计多端的人,多年的同修之后,张宇林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会安排第二个鲁松,与自己安排了第二个红衣一样,都是备而不用的性质。
张宇林对此事可以释怀,毕竟自己成功漂亮地应付了陈擎这一招,这一点张宇林不无得意,觉得只有自己才应付得了陈擎的诡计。
不过,唐无心的事情就在他的预料之外了。陈擎明知唐无心的身份,却叫秦天钦带他来见自己,还不小心看见了唐无心身上的空邪书,这会是陈擎巧妙的安排吗?
就算那是意外,在江天亭上,陈擎与向佳的对话就不可能是意外了!
陈擎不但知道向佳,更处处护着向佳,他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这是自己所不能了解的。
在司马世家最应该现身的时刻,反倒出现了向佳,他与世家的关系,不正是两人要逼出的真相吗?为什么陈擎不加以追问,反而阻止自己说话?
以陈擎的说话技巧,当时一定有办法探出内情,然而陈擎却反其道而行,这不是当初的计划!
难道他们之间早已有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关系?
张宇林在脑中一一整理种种纷杂的疑点,却始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已是自己翻了空邪书的第三天,邪灵真的会出现吗?
突然间,一阵阴风吹入,带着森森鬼气。这不是寻常的冷风,张宇林提高警觉,他知道空邪书的邪灵已经到了!
眼前乍然一片晕濛,浓重的腥气扑鼻,张宇林龟息屏气,元守丹田,不敢大意。
陡地一道黑影袭来,张宇林低身闪过,并连发数招,轰隆几响,沙沙的土石崩落,宏大的气功只打得密室的石壁些微崩落,并未击中任何事物。
张宇林正要小心提防,黑影又扑至眼前。
“啊!”张宇林不闪,正面一掌击退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