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睁开了眼睛。

她突然一惊！

——方才距离她有十步远的武霸图，此刻居然敞着衣裳、紧紧地捱坐在她身边？？？

呃，她都闻到他身上那气息渐浓的男儿气息。

叶蓁蓁面红耳红。

他坐姿随意，一条腿儿直放、另一条腿儿半曲着，一手撑在身后、一手随意搭在那条曲着的腿上。

天哪，他的腿……好长！

都是坐着，怎么他的腿就比她的腿……长了那么多呢？

叶蓁蓁的眼神顺他的大长腿、慢慢滑到了他的腰腹处、然后是胸膛、再然后……

她突然面一红、垂下头去。

过了一会儿，她终是忍不住、又抬起头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正定定地看着她，那凌厉锋锐的眼神就像寒冬腊月里的冰椎子似的！

叶蓁蓁一呆，觉得自己……瞬间凉透了。

武霸图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小模样儿，笑了。

叶蓁蓁为了打消心中的紧张与惧怕，便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你……从考场出来吗？”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说、听说你……考了文武双科？”她继续没话找话。

他又淡淡的“嗯”了一声。

“考得怎么样？”她的胆子终于大了些，说话也有些利索了。

武霸图道：“武试胜负已定，我第一，三郎第二。文试么……不好说，一甲前三是肯定的，就看皇上如何排名了。”

叶蓁蓁呆住——

“武试第一！！！”她失声惊呼。

他看着她，微微的笑。

叶蓁蓁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武试第一？？？

天哪……

武试第一！！！

——所以他是……武状元？

叶蓁蓁以前从来也不关心这个，因为自家叔叔堂兄们考了那么多届也没考上……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真是很遥远很遥远……

现在，武霸图就这么云淡风轻地告诉她、他武试考了第一？？？

她实在是太震惊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傻傻问道：“为、为何武试当场就、就能知道第一第二的，文试却一定要等到殿试？”一问完、她回过神来，然后在心里暗骂自己！这个问题她明明就知道啊、为何还要问？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一面对他、她好像就变蠢了？

果然，武霸图笑了。

“小傻子，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啊。”

叶蓁蓁再一次愣住。

小、小傻子？

他叫谁小傻子呢？

哼，她才不是小傻子，才不是！刚才那个问题……真是意外！

看着她嘟着嘴儿气呼呼的样子，武霸图是真笑了。

“我看到了冯铣，还看到了济阳候、王定清、许恩训、周放他们。”武霸图低声说道。

叶蓁蓁也知道冯铣此人。

——他年近三旬，原本也是功勋人家，其父是最后一任袭爵的，去世后冯家沦为了布衣。皇上惦记着情份，让冯铣走了恩荫的路子、做了官，但几年后冯铣就辞了官。他醉心佛法，不娶妻、不食荤腥，甚至去寺院里剃度做了和尚。后来他弟弟不幸去世，家中老娘无人奉养，他才还了俗，回家侍候病体沉痾的母亲。

而冯铣文采不俗，皇上对他是赞不绝口的。

可以想到，冯铣参加了文试，想必是有实力在前三十六名前占据一席之地的。而皇上为了褒奖他的孝心、也为了给天下孝子们立个表率，也肯定会给他一个好名次。

但冯铣有很大的可能性……只考功名、却不做官。

至于其他的人么……

——济阳候是淳王最小的儿子、庶出，今年十五岁；王定清、许恩训、周放都是勋贵之后，他们的年纪都挺大的，王定清好像已经快七十了。

叶蓁蓁很清楚，科举考试的出题，除了考量考生的立意、体裁、书写、引经据典之外；还要比较考生的家世、背景等、个人谈吐、外表等等因素，否则也不需要皇上亲自殿试了。

所以，她懂得武霸图的言外之意：皇上需要顾大局，更要考虑状元榜眼探花的排序、是否对天下学子有所表率，所以就算武霸图的文章应答得最好，也不一定就是状元。

但是……

叶蓁蓁奇道：“旁人也就罢了，济阳候为何也参试？”

淳王的儿子、就算是庶子也能封候，想去办差？更是直接从淳王的手里领了差事就好，皇室宗亲参加科举？这多难办呀，考得好、人家会说恐怕是靠着家里才考上的；考得不好、抹黑的是皇室的面子，多为长辈所不喜……

武霸图沉思了半晌，摇头。

叶蓁蓁看出，他好像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大愿意说？

果然，他转移了话题：“在宫里……见着皇上了？”

叶蓁蓁咬住了嘴唇，心情复杂。

——虽诈胡了吴嬷嬷、猜出吴嬷嬷是武霸图的眼线……但此时他根本不过问她在宫里是不是安好、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儿……岂不是也是承认了、他确实把手伸进后宫里了？

所以她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他根本就是清清楚楚！

以及她为什么这样着急着想要见他……

他也肯定心知肚明。

——就是因为皇上的长相啊！

叶蓁蓁不想再藏着掖着、也不想再猜猜猜了！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说道：“二郎哥哥，大郎哥哥他、他……”

刚说了这半句，她又说不下去了。是，她心里存着巨大的疑问，既想明明白白的问个彻底、更想清清楚楚的得到答案……

可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她突然不敢问……

更加不知道、若问出了真相以后要怎么办。

武霸图看着她，笑得云淡风轻：“真想知道？”

叶蓁蓁犹豫不决：“你——”

“若真要我说与你听……蓁蓁，你就非嫁我不可了。”他继续含笑说道。

叶蓁蓁呆住。

霎时间，她的心肝儿像是变成了一只正在被猎人追逐的小鹿，被关在心房里逃不出来，所以拼命的蹦跶、拼命的蹦跶……

她心乱如麻、面似火烧，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武霸图露出了无声的微笑。

——这小傻子真可爱！

这么为难的样子，敢情她还真以为只要她说了“不想听”三个字，就真的可以不用嫁给他了？

武霸图忍不住伸出长臂，宠溺地捏了捏她头顶上的包包头。

“呀——”

叶蓁蓁被他吓了一跳！

她拼命地摇头，保护好自己的包包头；然后咬住下唇，两只水汪汪的杏眼瞪着他，满脸的戒备！

武霸图心情很好。

“是，就是你猜的那样。”他大大方方的承认。

叶蓁蓁的呼吸顿住——

方才还红晕满布的脸儿，瞬间惨白！

“什么、什么……”她颤声问道。

武霸图神色冷肃，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兄他……实则是我的表兄，亦是当今皇上的长子！”

叶蓁蓁方才还曲着的双腿软趴趴地歪在了草地上。

幸好她坐着……

要不然、这会子怕也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