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武霸图说完了其父武王擎这些年以来的遭遇……
叶蓁蓁听得既心神向往、又热血澎湃。
她完全不敢想像……
一个人的生活经历居然可以那样刺激惊险!
这十几年来,武王擎一直颠沛流离、四海为家。光是听人转述就能想像到、他所处的环境根本就充满了刀光剑影;而他在面对各种未知的变数时、必须胆大心细更要斗智斗勇!
让叶蓁蓁最最钦佩的是,武王擎时刻处在危险境地中,却那样虚心受教、积极进取!竟然见识了那么多、学到了那么的知识!
武家有这样的家主,怎么不可能壮大呢?
“二郎哥哥,伯伯如今何在?”叶蓁蓁心驰神往,“我真想立刻拜见伯伯,一睹风采!”
武霸图微笑:“我是特地先赶回来见你一面的……至于我爹么,他在后头呢。大约于今日午后便要秘密进京了、然后直入宫中觐见皇上。”
顿了一顿,他又解释:“皇上已经知道了。”
叶蓁蓁点了点头。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二郎哥哥,那你……”
“呆会子我也要跟随父亲一同入宫陈情,趁着皇上高兴、先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再说。”武霸图解释道。
叶蓁蓁面一红,垂下了头。
很快,她便局促不安地问道:“二郎哥哥,原我也以为……我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可没想到,他却是……那个样子,”犹豫再三,她终是小小声问出了口,“二郎哥哥,伯伯会不会看不起……”
“不会!”武霸图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很生硬……
武霸图放缓了声音,语气也低柔了下来:“爹是信得过我的眼光的,且娘也跟他说了好多你的事儿……就像你也想拜见他一样,他也想看看你。不过,怎么也得等到咱们从宫里出来……”
叶蓁蓁乖乖地点了点头。
说着,武霸图又苦笑:“只这一次,怕是父亲想对皇上说的话……有很多很多,我估摸着少说也会在宫里呆上三五日的……蓁蓁?”
叶蓁蓁连忙安慰他:“不打紧的二郎哥哥!你走了三个月、一共九十五天……我都等了,难道还在乎这三五日……”
说到这儿,叶蓁蓁突然呆住。
——啊啊啊???她怎么、怎么顺口就……
叶蓁蓁难堪得要命,没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也不好意思动,全身更是僵硬到……只能转动着眼珠子了!
她紧张地看了武霸图一眼。
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天哪!
太丢人了!
叶蓁蓁扔下了手里的布巾,双手捂着脸就朝着门口逃去——
“蓁蓁回来!”武霸图唤住了她。
站在门口,叶蓁蓁的脚牢牢地钉在了地上……无论她如何告诫自己应该赶跑、可她的腿儿像是已经自动做出了选择似的,纹丝不动!
“蓁蓁?”武霸图好笑地看着小娇娇的背影,继续说道,“我有些困、想歇会儿……这头发就这样儿吗?”
叶蓁蓁下意识地就答道:“不!不行!”
果然,她又快步跑了回来,一把抓起了方才被她扔下的布巾,拍了拍,大声说道:“湿着头发是不能睡的!要不……”
她想了想,说道:“要不你趴着眯一会儿,我帮二郎哥哥把头发搓干?”
武霸图懒懒地“嗯”了一声。
叶蓁蓁见他答应得极好,却懒着不动,一双雪亮清冷的眸子紧紧地盯住了她……
她不由得羞红了脸,咬住嘴唇,嗔怪道:“你……你到底还歇不歇啦!呆会子进了宫,伯伯和皇上说话呢,就你一个人打鼾!”
言语之间,小儿女羞态尽显,武霸图笑笑,果然转过身去、趴在了榻上,把头转枕在了手臂上。
叶蓁蓁跪坐在榻前,拿着布巾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搓着他的头发。
哎,他的头发……
好直、好顺、好长呀!
还散发出淡淡的、好闻的皂角清香。
叶蓁蓁的嘴儿弯弯的、手里的动作愈发轻柔了起来。
武霸图侧趴在榻上,闻到了从她身上飘散过来的淡淡香气,且她还轻柔的替他搓着头发、节奏富含韵律……
心安、愉悦、倦极。
武霸图噙着笑意,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他……
陷入了梦境。
在梦中,他愁苦、烦闷……心胸之中有说不出的压抑与难受。
这是怎么了?
啊,眼前一片混沌境地。
不远处,一束光映在一方铜镜前。
武霸图走了过去……
铜镜中现出一位两鬓斑白、瘦削憔悴的……老者???
武霸图愣住。
他疑惑地打量着那方铜镜。
——那镜中老者的脸、分明与他一模一样?!
武霸图大惊失色,不禁伸出双手、抚住了自己的脸。
镜中的老者也伸手抚住了脸……
武霸图呆了半晌,又转了转头、双手握拳。
镜中老者亦是。
所以他这是……老了吗?
武霸图怔怔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他发现,其实镜中的自己并不是很老,至少额间没有皱纹,面上的肌肤也还算是光滑。但是,他的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
所以这是……少年白头?
为什么?
刚这么一想,便如同有把百八十斤的铁锤直接砸中了他的心口,疼得就是……
“卟!”
武霸图喷了一口血,将那铜镜尽数染红。
他突然怔住。
血……
血!!!
铜镜上尽是斑驳的、大红色的、艳丽到让人看了会……心悸的血。
也不知为什么……
他的脑子里突然就浮起了一幅惨烈又绮丽的画面。
身穿大红嫁衣的叶蓁蓁倒在他的怀里,心口处插着一柄剑,那剑身已经完全穿透她的躯体,仅余了把剑柄在外头!
她头戴纯金花冠,眉如烟黛、唇若菱角,美艳不可方物。
然而她面色惨白,眼神茫然凄楚而又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