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停在门口,别墅里立马奔出一个中年一个眼镜小伙两个西装汉,一左一右忙去开车门请老支书爷俩下车,亲热握手这一通热情……弄得好汉铁柱窘得有些不知所措。老支书对中年西装的过火热情却从容淡然,还笑着客气了几句。
随后,两西装又忙去后备箱搬背篓,一伸手却是龇牙咧嘴,涨得都脸红。
铁柱一阵好笑,与司机大刘忙去接手了,一人一个轻松拿了……
中年西装也不尴尬,只笑道:“好沉。”
又一竖大拇指:“好力气,真好汉。”又以身手与肥圆体态极不相称的麻利劲把吉庆那个大得有些过分了的老土布包抢着从车里拿出来抱怀里……
吉宝儿笑着一手挽着老支书一手拉着越发畏缩的吉庆,叫着:“走啦走啦。进家啰。”
进了门,大厅很宽阔,很亮,高高的欧式大窗户,一圈三组老旧却仍残留着华美的皮沙发,再就是大个的电视……
心象打鼓一样的吉庆一眼看到在最里边,一个女人静静坐在双人沙发的正中,雪白短袖衬衣,黑西裤,漆黑短发,正优雅地啜着茶……即使他已经模糊到几乎忘干净了对妈妈的记忆却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肯定就是妈妈。
那夺人的风姿,那份说不出来的淡然与高贵威严……妈妈的衣着变了,其它并没变。
吉庆怯怯的下意识缩了缩头,收回了目光,却能感觉到妈妈的目光立即追逐过来落在他身上……
吉妈并没有出门迎接远来而且久别的老支书以示应有的尊敬和情谊。
她在老支书大步进来后才缓缓抬头,看着老支书老脸满是笑容和亲近的激动,她缓缓起身款款走了过来,停在老支书近一米处,在吉庆仰睨的怯怯目光中似乎露出了点笑容,轻描淡写说了声“老支书。”
没有握手,也没有其它热情。
老支书却越发笑得大了。
“哈哈哈哈……秦教授,你一点没变呐。”
笑声欣慰,却又一叹:“我却是老喽,就背这么点东西坐车赶点路就觉得累得慌。”
吉妈终于明显笑了一下,语气却仍然是淡淡的:“老书记,一切都会变好的。”
老支书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却精神一振:“真不会再变回去了?”
吉妈轻轻道:“放下心。”
老支书神情一松:“这就好。我还有把子力气,还能干几年。这回可得好好折腾折腾。”
吉庆听得一头雾水,不禁又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太笨了。
他姐姐却嘻嘻着挽着老支书的胳膊带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了,把趁机想缩到老支书身后的吉庆强拉到妈妈坐的大沙发那强行按坐下,又招呼站在门口的铁柱:“柱子叔,自个家呐,快坐。”
吉妈看了一眼满脸欢笑却有些拘谨的铁柱,什么表情也没有,只似乎微点了下头,又回到原位款款坐下,伸手轻抚了下在她身边拘着身子浑身紧张到正冒汗的吉庆的后脖颈,又轻轻揉了揉儿子那理短得近乎沙弥的头顶,轻轻说了句:“怎么,不认识妈妈不亲妈妈啦?”
吉庆被摸得很舒服,就感觉妈妈的手好软好暖好香似乎有某种魔力,却更紧张了,他怯怯看一眼熟悉却又太陌生的妈妈,又拘了拘身子,嘴唇蠕动了几下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妈妈这两字,他着实喊不出口,即便他的性子已经是打猎山娃的很野。
吉妈也不以为意,手又回到了吉庆的后颈上温柔抚摸着,目光转向老支书,脸上露出某种满意的笑容。
“老支记把庆儿养得好啊。这孩子体质太弱了。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