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停住脚步,她与旁边的管家面带着笑说:你这样可不行,不了解主人心意,这日后可怎么办呀?
是奴才的错,奴才一时愚钝还请夫人指点。管家顺水推舟,没什么好指点的,我既不是府上的主子,也做不了你的主,不过你说的也对。去给我端个凳子来,我就在这等着,一会儿啊,知府大人就来了。
这怎么可。管家急忙咬手,不然夫人还是进去吧,这外面日头大,如果夫人冷着热着,是奴才伺候的不好。
你伺候的好,心中主意也多。贺夫人就定在了原地,旁边有识趣的早就返身去端椅子了。
贺夫人就这么慢悠悠地站着对管家说道:你自有你的好处,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些年讨得哥哥的欢心,一直占据着位置。不过你说,你膝下无儿无女,敛那么多钱财,意欲何为啊?
管家面皮一紧,他猛地抬起眼看向贺夫人,面色一寸寸苍白了下来,夫人这是何出此言?老奴一心为老爷,为府上。
你有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人之贪婪嘛,也是可以理解。就是这赵公子又给你塞了多少银两,才让你拼这条老命也要左右逢源。
奴才不敢,奴才怎敢收那样的钱财,奴才的确在府上吃了不少的好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事关主子的事奴才怎么敢做。
唉,可别跪下,站着说话。贺夫人动了动手,指旁边的丫鬟上前将管家搀扶着,管家搀扶着站起,贺夫人视线轻飘飘的落在那柴房紧闭的门上。
你我又何必说假话呢,你一是瞒着老爷一言不发,既然你在府上,寸寸地你都知道,怎么就偏偏不知那竹林之中有了一对野鸳鸯。
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早就知道此事,定是要告诉老爷的,要不然怎能落得今日这场祸端。
小姐也是奴才自小看着长大的,希望小姐能有一个托付余生的人,奴才心和主子的心是站在一起的。
这么说,你不认。贺夫人轻嘲一声,她微微低头走到管家的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想让小姐好和你想让赵公子得偿所愿,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想来你心中也是极其的欣赏赵公子。
我听说哥哥最是赏识他的才华,怎么?你将这宝押在了他的身上,却没想到有一日忽然东窗事发,竟然这么早便暴露在哥哥的面前,想来也是。
贺夫人一击掌心对管家说:这奴才吗,自是不愿意将一个筹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只不过你说你这场赌注是赢还是输?
夫人,奴才真的是你还不说真话。贺夫人猛的沉下脸来对管家道:如若你在推三阻四不说实话,那么我就要问问哥哥他知道多少了。
夫人,你就饶奴才一命吧,奴才就这一条老命,就像刚刚夫人所说,无儿无女,只求后半生能过得安稳些,奴才根本没有旁的恶意。
管家猛地扑在地上,冲贺夫人连连叩头,贺夫人畅快一笑,她最是喜爱看人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哭求的模样,这掌握之感让她心里压抑的情绪都轻松些。
你现在心中定是疑惑,我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你做得不露马脚,事情发生也可将一切都推辞出去,可是唯独漏了一点。
那丫鬟这么个活生生的人来回走在柴房中,她是怎么避过重重侍从,我倒是好奇的很,你说这背后有没有你行的方便?
老奴。管家一时话梗在喉头,他抬起头与贺夫人对视,贺夫人遥遥一笑。
怎么你奇怪我为什么知道,那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吗,我不想让娇娘最后落得像我一样的下场,想当初我也与她一样,一片真心,可现在才发现这真心又算得了什么,喂狗,狗都不吃呢。
贺夫人脸色扭曲怪异,夫人。又在管家抬头时尽数收了回去,管家也是哑然,不过算了,没意思的很。
贺夫人摆了摆自己的袖子,扭过头对旁边的亲信说道:门打开吧,我进去见识见识将娇娘一颗心都调走的人是什么模样,可是长了一副天人之姿。才能仅凭这副皮囊,便让娇娘对他芳心相许。
夫人那此事。管家连滚带爬地跟着贺夫人的身后,哆嗦着开口,还请夫人饶过老奴一命。
就算你欠我一条命吧。贺夫人斜了斜眼,不屑于看他,对他说:不过我也想知道,这场闹剧最后该如何收场。
说完便抬步迈入了柴房,刚进去,她就厌弃地停在门口,不愿向前,只眼睛扫过地上,那黑乎乎的一团。
管家这时都顾不上别的了,急忙上前拖桑着赵秋汀猛的一拽,赵秋汀在痛苦之中忽生忽死,恨不得下一秒便神智沉溺,不再有痛感,但是这痛却一直密密麻麻的压着他。
那一寸都痛,连呼吸都成为了他的累赘,让他每张口一顺,都像是刀子剐一样。管家伸出手捏着赵秋汀的脸,将他的头抬起面向贺夫人。
贺夫人盯着赵秋汀打量了一番,忽的呼吸一重。旁边的亲信也是脸上闪过一丝情绪,扭过头看了眼贺夫人又急忙将脸给撇了回来,将眼中忽闪的情绪给隐藏了下去。
管家未曾注意其他,只是如今想要讨好贺夫人,让贺夫人留他一命,如此下手的力道便更加的重,抬起手来狠狠的一巴掌甩向赵秋汀的脸。
赵秋汀在这脆响之中先苏醒的,是他那比纸还薄弱的自尊,他猛的瞪开了眼睛,眼中疼痛与恨意交加在一起,变成了让人胆寒的狠意。
他死死的盯着贺夫人,那股疯劲,让贺夫人都忍不住回过神来,向后退了半步。亲信在旁边急忙往前走了一步,试图挡住赵秋汀充满歹毒的视线。
无事。贺夫人扶着亲信的肩膀,将她向旁边推了推,眼睛盯着赵秋汀如同恍惚一般说道。
你这眼神好的很,我就说如若没点本事,怎么能够与知府大人的女儿在一起,原来不是一条忠犬,是一头恶狼,一头见了血的狼崽子。
赵秋汀吞了一口砸着血的口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没有瞧见熟悉的人影又将眼睛费力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