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晨烟荒山野。
那杆子的烟筒无声无息的躺在一滩乌黑的血水之中。
筒口处,一抹烟火袅袅腾空,渐渐消散。
像人死灯灭。
武璎身子一晃,张口忽然一口鲜血吐出来。
淋漓尽致的洒在一身淡素的衲衣之上。
与地上的黑色血水交相辉映。
令人触目惊心,不忍卒看。
“叔吾,但我其实只是吓唬你啊,并没有真心要杀你啊!”
女子爬跌在黑黑的血水上,颤抖着去抚摸。
那么深情,仿佛二十三年前那位温柔体贴的少年郎犹在,正被她不沾阳春水只沾煞气刀的玉手深情的捧着。
那一年,他鲜衣怒马,她千娇百媚。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一日刀光剑影,从牧野蓝田,她一直追杀他到荒郊野岭,最后在碧玉池握手言和。
她一刀斫去他的后脚跟。
他本可以斩断却不斩断她不握刀的另一只手的纤纤五指。
令得她被家族遗弃的苍痍的心,有了那么一瞬的平复,让她自此折翅为妇,与敌同眠。
离家的路,越走越远,远到她再也回不了头。
当她不手中再有刀的时候,他手中也没了剑。
澄澈清凉的碧玉池子里,她轻濯清涟,给自己清理伤口,给家族宿敌当代最杰出的弟子洗涤伤口。
只有匆匆的性。
她在一池子血水含混的荤腥味道里与一瘸一瘸的宿敌匆匆性与爱。
欢愉之后。
他紧紧的抱住她,他款款情深,他说,“多不可思议,拥着你便仿佛拥着全世界。”
她从没想过生命里除了煞气刀还可以有这么美妙的体验。
彼时懵懂,她情窦初开,错以为语言就是真相,错以为眼睛所见肉体所触就是真情。
她还正年轻,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
就偎依在他宽敞的怀里,惊簌簌的掉了一胸膛的泪,并且一脸陶醉,“多不可思议,哪怕现在为你死了我也是心甘情愿。”
……
而现在,他却确确实实为她而死了。
已无法去探究是否心甘情愿,即便是不甘不愿也没了任何谴责的理由。
除了煞气刀,生命里可以给她美妙绝伦体验的男子,他尘土现已重归于尘土。
那一池的血水啊,那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美妙啊!
那个碧玉池,呃,就在五莲山山间。
“叔吾啊叔吾!”
“阿璎只是吓唬你啊!”
她茫然呢喃。
像是那一缕淡去消弭的烟火逆溯了时光之河重回上游。
忽然这位武道造诣已臻人间绝境的武家硕果仅存的一位武师,浑身冒烟,着火,燃烧!
“昔日你派魁牙与慕容家屠我武家全族,今天你不惜身死也要我才出关就身死道消!”
火人武璎痛苦咆哮,“为什么,叔吾,为什么,为什么……”
“是燃魂散!”
红玉拉着我的手嘶声惊呼,“这云家真是卑鄙无耻,下流贱格,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