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只摇摇头,道:“姑娘,快是少爷大婚了,寒秋张罗去了。”
已是初夏。
山居夏亦暝,窗外蝉鸣聒噪。
疑箜看着她离开,看着窗外的翠浓繁华,心中恍惚,有点昏昏欲睡。
夏蝉那么吵那么吵。
光色那么亮那么浓。
听得看得她耳昏目眩神迷头沉。
那个太有道理的圣人篇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理解为:五色令人眼花缭乱,五音令人耳朵失聪,五味令人失去味觉,纵情狩猎使人心狂野不羁,稀世珍宝使人行为不轨。
所以圣人只求温饱而不追逐名利和声色之娱。所以远离浮华而选择简单知足的生活。
她不是圣人,可也对光色浓烈与烦嚣有点厌倦。
原来又是一年夏至时。
原来她不知不觉自己嫁入穆家主峰廿一载有余。
昔年魁梧奇伟的少年已经作古。
她和他有两个孩子。
其一也已经作古。
二儿子的大婚在即,她竟完全提不起兴趣。
她忽然想,不日这一场做喜和之前的做丧有什么两样?
本质上都是一场令人绝望的闹腾。
儿子大婚。
他爱那个女子么?
那个女子爱他么?
他们将会恩恩爱爱直到永远,还是同床异梦如自己与他的亡父?
又或者更加不堪,到了夫妻反目成仇的境地?
她不知道。
她只觉得累,没有心力去看去想去思考。
他有他的脚,他自己的路只能自己去走,他的挣扎他的沉浮只能他自己去摆渡。
她只能抚养他成人。
当他鹰隼试翼振翅高飞,她最多提醒他当心自己一颗心。
思清虑深路自远。
她不能替任何人走路除了她自己。
况且她自己都做不到思清虑深路自远。
她自己都还在繁琐的人事之中挣扎沉浮,辛苦经营自己的救赎。
她病恹恹并且昏昏欲睡,只想有一张安稳的床榻。
躺下去,躺下去。或许可以有长久安稳的一场睡眠。
这样的床榻最好与外界的蝉鸣,聒噪,鼎沸的人声全无瓜葛。
这样的床榻最好在一处无眼可见无人可知的秘道深处。
这样的床榻上最好还要有一个男子。
他年轻,魁梧,充满活力,他征服她的时候,流淌着汗水,充满了一种让她彻底臣服的奇伟力量。
但他自始自终没有扑过来。
于是她又回到了秘道尽头的秘金密室。
……
红玉生异国的红玉,已经骑着她的七彩琉璃兔上了铁庐山。
霜子他们与她同行。
经过了这么多次的互动,穆家人和他们彼此都是熟面口了。
山前的穆家守卫就是照例的上来打个招呼,就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