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阵法中的几位是真撑不住了,叶子的小旗子喷上血之后,离火三尸阵确实又亮了几下。
但是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几乎十几秒钟,就油尽灯枯,黯淡下来。
小杰和苏雅应该是感觉到了寒气,苏雅的眼神里已经开始绝望。
我定了定神,正要掏出降魔娃娃,正义哥突然动了。
唢呐声起,又是一曲我没听过的曲子,显然也是鬼唢呐三字令里面的一首。
唢呐这种乐器,大俗。在高雅的音乐会上,很少会出现唢呐的身影。
原因也很简单,唢呐的动静太大,一出场,就会把其他文绉绉的乐器,像小提琴、钢琴、竖琴之类的,声音压过去。
动静大,调门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细微的变化比较小,旋律的起伏转折掌握演奏起来非常有难度,所以唢呐的曲子,通常都是大开大阖,长刀阔斧。
跟唢呐搭配的,一定要是镲(也叫钹)和铜锣,才压得住阵脚。
但是偏偏就是这种意象开阔的乐器,被选做传统白事上的经典乐器,少了它还真不行,就跟没正经操办一样。
雷正义此时吹得曲子,就特别的矛盾。本身唢呐充满金属质感和穿透力的声音,加上婉转幽怨的曲风,四周的空气里的阴风,似乎都撤掉了潮气,变得干燥凛冽起来。
由远及近的那一声长啸被压制住,所有的黑影都愣住了,不再抓挠着已经眼瞅着要熄灭的离火三尸阵。
就像印度的耍蛇人面前,听见笛声的眼镜蛇一样,随着雷正义凄怨的唢呐声,摆动飘舞。
很快,这些黑影又慢慢的向我的方向飘过来。
一道又一道比之前更猛烈的寒气,在我的体内到处乱窜。
我的血液几乎已经凝固,脑子也越来越不好使,眼前的景色朦朦胧胧的一片,我知道,我的极限快要到了。
我身上的龙缠身,这个时候终于开始有反应。
所有的寒气,似乎都在向龙缠身上面汇聚过去。
还是铁链,但是却是寒冬腊月,光着膀子身上绑着的铁链,冷得直发烫。
冷到极致,那感觉就是烫了。
我体内的气息暴虐起来,翻江倒海,不断的冲撞,龙缠身似乎在盘着我的身体游动着,护着心口一丝热气。
一口冰凉腥甜的液体,涌到了嘴巴里。
叶子他们显然都被雷正义的唢呐声震惊了,都没注意我这边的情况,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呼救了,只能凭着心里的信念坚持,“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正义哥的唢呐声持续了大概有四五分钟,周围所有的黑影,都被引到了我身上。
终于,正义哥长吐了一口气,唢呐声甩了一个尾调,一股股鲜血,从唢呐的喇叭口流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触目惊心。
正义哥讲唢呐取下,用衣服擦了擦唢呐嘴,又端端正正的把唢呐别在了腰里,然后总算身上一软,一屁股坐在柏油路上,再也起不来了。
吹喇叭吹到吐血的,正义哥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
唢呐声刚刚停止,之前的那一声长啸,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距离我们所在的十字路口,只有十几米之遥了。
我勉强睁着双眼,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身上穿着那种老式的道袍,身前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头上束发盘髻,戴着青黑色的南华巾,长髯飘飘,如果不是一张马脸足有一尺多长,真算得上仙风道骨。
脸上一团黑气,看不清五官,除了引人注目的面部长度之外,就是身上缠着的铁链了。
铁链上面似乎还有钉子,钉子和这个道士的身体结合为一体,走起路来铁链叮叮当当,特别稀奇。
此时十字路口已经没有其他黑影,小杰和苏雅已经跑到正义哥身边,搀扶着正义哥。
叶子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把短剑,一脸戒备的对着来者不善的道士。
没有人注意到我,突然之间觉得好委屈……
不过也没办法了,就算几个人注意到我的异常,估计也帮不上忙。
还好,方雪晴没有去凑热闹,而是来到我身边,看了看我,却没有丝毫帮我喊人的意思,愣愣的发着呆,面无表情。
那边的道士开口了,“纯阴之体?汝等何人?居然识得聚阴换命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