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族这三个字就像是被丢进湖面的石子,卖药的好容易平复的心,又开始了波澜。
心月狐,她现在何处?是否和其他天狐一样被封在了极寒之地,那个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去的地方。卖药的沉默不语,小逸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心里酸酸的。极寒之地当初也是他逼着她找到入口的,要去的人也是他,现在一提到天狐族就这幅鬼样子,能怪谁啊。
“天狐族现在所剩无几,没有心月狐的天狐族对于天族来说就是残羹剩饭,没有在追杀的道理。”卖药的板着脸认认真真的回答着小逸的问题,小逸只是想找个话题让周围的气压不那么低沉,现在适得其反,心中闷闷不乐。“说到天族,因为沐尧闯祸,我不得不杀死了一个天族,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了我们赶快离开为好。”
“什么?!”小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臭卖药的还要不要修行啊居然杀死天族,那以后要是得道升神,见了天族要怎么解释啊?!不,杀了天族的人是不会成功修道成神的,这卖药的说不定还是妖怪,那他杀了天族会不会坠入魔道呢?小逸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无数个卖药的被天族发现的结果,他平时那么理智的一个人不会做这么不过脑子的事情啊。毕竟,商人怎么会啃了自己?
“我说我好像是杀了一个天族。”卖药的云淡风轻,回眸朝着表情难看的小逸轻松一笑,该怎样便怎样吧,这么久这么久的日子以来孑然一身,药箱子是怎么也不能再失去了,不,以后身边之物,哪一个都不可以在失去。
韩乔儿看着姐姐的骨灰,比她高一个头的温婉女子现在就在这么一个薄薄的木盒子里面,失去了最爱的人孤孤单单化成一撮灰。
“这颗珠子,那个人说是他的心。以后不管他身在何处,心都会在你这里。”韩乔儿把珠子和骨灰放在一起,深深埋了从此纵然夜夜噩梦缠身,也觉得心中坦然。“小时候,我常常闯祸,你总是护着我。现在我总算也能成全你一次。可是姐姐,我没有姻缘了我好怕,以后是不是我就要一个人一辈子了”
韩乔儿的双眼浸满泪水,没有发现刚刚掩埋过珠子的地方有红色的异光闪动,仅仅一瞬就恢复了平常,与其他地方无异。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在山路上走了一会儿就有细细的汗珠贴在额头。卖药的抬头看看高悬的太阳,戴上了斗笠遮阳,不一会头顶却又湿透,干脆把斗笠立在了路边的土地公的泥像上。穿过这座山前面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路旁的灌木丛,嘻嘻索索的响动着,不知道是什么走兽。卖药的肚子有些饿,这一路至于野果充饥吃了一肚子酸酸甜甜不免有一些反酸水。听到响动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万一有什么说不定是一顿油水,想到这里卖药的往路边走去,扒开灌木丛仔仔细细的寻找着。
等扒开灌木丛,卖药的下了一跳。大中午的这是在干什么?一群一尺长的灰鼠正在忙手忙脚的搬东西。
为什么忙手忙脚呢?因为眼前的这一群,像人一样后面两腿直立着,两个前爪或是推着饭碗大小的小木板车,或是抓着拳头大的行李,匆匆忙忙朝着他的反方向赶路。真是有意思啊,卖药的真大眼睛,屏住呼吸不想让这一堆堆灰鼠发现。可还是被一个比其他灰鼠都小一号的小灰鼠发现了,抬着头盯着卖药的。随后其他的灰鼠也发现了异样全都停住了脚,抬头看着他。
这群灰鼠睁着黑豆子似的眼睛,身上穿着小小的衣服褂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有的还带着帽子藏着耳朵,尽量的把自己打扮成人的样子,滑稽又有趣。这是什么玩意儿,卖药的不是没见过妖,但是这么小巧可爱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啊,要不要捉两只给小逸养着玩啊。
灰鼠们也是目瞪口呆,还是一个较大的穿着焦土色褂子,玉米黄的小背心灰鼠走到卖药的面前,双爪在胸腹前交叉相握,低头作揖开口讲话,口吐人言,声音细细软软,像极了奶声奶气的小孩。“大仙,大仙。你怎么还往城里去啊,别去了哪里有妖怪!”
卖药的一口气没倒顺噗嗤乐开了,这小灰鼠自己就是个妖怪还这么害怕。而且看见卖药的不躲不闪还大大方方的叫了声大仙。这么看来,那个城里的妖怪要比自己可怕几百倍了。
“你叫我什么?”看来他对于大仙这个称呼极其满意,自己这一身乌黑的衣裤,加上风餐露宿现在形象肯定不是什么仙风道骨,这群小灰鼠倒是很会阿谀奉承呐。“大仙啊,我看的出你有些本事,可是城里的那个那个东西很厉害,城主就请了很多人来做法捉妖。我们这才搬家!”
“大仙你往回走吧,城里太乱了根本生活不下去啊,天族啊人类啊,好混乱啊。”一个妇女打扮的灰鼠搓着双爪,焦急的对卖药的说。
“既然都说了我是大仙,还怕那些妖魔鬼怪不成吗,再说了,我就是一个商人,谁的买卖不是做啊,对不对,你们往外跑不如就在附近躲避几日,等我进城看看究竟,说不定你们就不用搬走了。”
卖药的看着这堆毛茸茸穿着小衣服的灰鼠们觉得,若是这些好玩的东西被什么坏人抓走或者迫害死了,真是可惜之极!于是在怀里摸出一个二寸长的布袋,花蛤蟆皮制成上口皮绳收紧,“这个袋子里面是半袋吾自制的药粉,如果遇到什么不测就洒在四周,可以隐去身形,保住一时平安。”
灰鼠们千恩万谢的接过布袋儿,仔细的收好。这才缓缓的离开了。
卖药的不禁好奇,这城里到底乱成什么样呢,是不是也该把冷阳招呼过来在这里开一家分店,走了不一会儿就感觉前方气息混乱,鱼龙混杂。
隐约的看到了城门又高又宽石匾上写着“卑天城”三个大字,对于这个城,卖药的有些耳闻,没想到离自己这么近,随便走走也就到了。
“恶鬼的尖牙长出来,
到处吃人真可怕。
善良的姐姐下山来,
用布蒙住恶鬼的眼。
恶鬼看不见,
再也看不见,
吃不到肉,
喝不到血。
最后饿死在山间”
庭院的深出传来女孩子平缓的歌声,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在这空旷安静的院子里面显得诡异。“大小姐这是又犯病吗,要不要通知城主和夫人?”屋外的两个侍女实在是觉得歌声让人背后发毛,开始用手捂着耳朵,后来似乎也不管用,这诡异的歌声直往里钻。
“真是烦人精啊,每到这个时候就要发病。上次城主和白大人都说再犯病不要管她,关起来把嘴堵上就是了。”另一个侍女不耐烦的回应着这个新来的侍女。
“可是她不是大小姐吗,万一城主怪我们没照顾好她”那个侍女似乎不甘心的追问着,想多知道一点小道消息。
“哎呀我就直说了,这个倒了霉的大小姐亲娘早死了,听院儿里的老妈子们说,她娘就是她克死的!啧啧呸呸!晦气死了。”说完不忘了吐两口吐沫在地上。
“那她也太可怜了,这样子唱下去嗓子也要废的啊。咱们给她屋子里添点茶水吧。”
“就你事情多,城主和白大人都说了不要去搭理她,她犯病的时候可凶了,有人要是靠近,就伸出手抓花那人的脸哩。”
“那白先生是什么人啊,他会治病吗,城主大人那么相信他的话?”
“咦,你这人问题怎么那么多那不是白先生嘛,你自己问去吧!”这个侍女不搭理她,转身去别的地方忙活去了。她所指的地方有一白衣男子缓缓走来,白衣在傍晚的夕阳里映衬成暖黄色,和院子里不分季节的红海棠很相称。和他年轻俊朗的面孔不符的是他那一头灰白光泽的长发,如夜里的银河在暗处闪闪发亮,两侧漏出耳尖在光照下透着血管脉络。
这个人就是白先生?面相完全是一个和蔼的人,为何却要这样对待城主的女儿,他们有什么恩怨的吗。
“你也去忙吧,这院里就交给我。”白先生打断了年轻侍女的猜测,肚子进到大小姐的屋里去了,不一会原本黑漆漆的窗户亮起了灯火。
除了唱着奇怪的歌谣,大小姐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眼睛里比白天还有光彩,较小的身体被包裹在宽大的蓝紫色缎子裙中,袖子和裙摆上的七彩蝴蝶栩栩如生,她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看见白先生进来,轻轻点点头,取出一只茶碗放在白先生面前,又拿来茶壶,白鹤三点头的到了碗茶,用手往前移了几寸,动作轻若,“吃不到肉,喝不到血。最后饿死在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