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日都比别的宗室子多两节课,如果不以最快的时间完成课业,晚上是不够睡的。
他是个对自己很有掌控的人。
每日都会在同一时间入睡,同一时间醒来,他绝不会随意更改自己的作息。
今日既然要陪妹妹玩,那就要提前安排好课业,不能拖延时间,耽误他睡觉。
李云臻抽了一刻,就把最难的课业想明白,他刚想喝口茶,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妹妹正在好奇看他。
李云臻压低声音问:“怎么?”
“哥哥,祖奶奶是什么样子的?”李云歆问。
天元元年,戍边军收复云霞七州,后苏碧鸾便一直留在边关,清理留在云霞七州的北漠匪贼,重振云霞七州百姓生计。
之后十年,她未再回盛京。
边关风沙大,却是她曾经的故乡。
一晃十年过去,她将知天命的年纪,还是决定重回故土,看一看故人,看一看新生。
李云臻自也没有见过她,但在折子里的字里行间,在太傅的言辞之中,他很清楚祖奶奶是什么人。
“她是咱们大褚的战神,”李云臻说,“没有她,就没有云霞七州的平安。”
李云歆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
她拽着李云臻的衣服袖子,问:“战神,是什么?”
李云臻想了想,给她皆是:“就是以自己血肉之躯,保护百姓的神灵。”
李云歆当然不理解这话中的深意,却能明白什么是神灵。
她眨巴眨巴眼睛,问:“哥哥,我也想当战神。”
李云臻一下子就笑了。
“傻丫头,如今大褚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李云臻声音含笑,面容却端肃,“我们不会再面对战争,自也不需要再多一个战神。”
如今四海之内,以大褚国力最强,边关再无骚扰和窥探。
李云歆却说:“哥哥,你肯定吗?”
李云臻微微一闪身,低头看向李云歆,冲她笑了:“童言无忌。”
笑容过后,是李云臻沉寂的眼眸。
世间哪里有永远的平安,亦无延绵不绝的传承,他需要做得更好,让自己尽量不出错,才能承这太平盛世。
李云臻轻声笑了笑:“傻丫头,倒是话多。”
李云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问:“舅舅回来吗?”
姚嘉玉一直守在边关,每年年关时才回盛京看望姚珍珠,李云歆是见过他的。
但小孩子能记住什么事,她早就不记得舅舅长什么样子,却能知道母后一直念叨着舅舅要回来。
说来说去,还是母亲自己的思念感染了她。
李云臻就说:“舅舅这一次不回,待到年关时才归来。”
少见个亲人,就意味着少个人陪她玩,李云歆嘟了嘟嘴,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李云臻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不许叹气。”
兄妹两个玩了半个时辰,钓上来的小鱼都放生,只留了一条最大最肥的鲫鱼,准备留着送给姚珍珠。
待他们回到淡泊宁静,姚珍珠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廊下赏雨。
李云歆一看到母亲,立即笑成一朵花,她也不嫌青石板路上的水渍,穿着厚底鞋啪嗒嗒往前跑。
“母后,你回来啦。”
姚珍珠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姑姑,倒是没说什么,只让她进了花厅换一身衣服,然后才对儿子说:“今日下午的典仪,你跟着你父皇便是。”
李云臻倒是不怎么紧张,只说:“是。”
姚珍珠眉眼弯弯,笑容里很是有些怀念:“多年未见,也不知祖母如今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