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王二哥?”简萌想起来了,这是村长家的老二,从小学习就特别好,中考考上帝都城里的重点高中,大学据说是上了帝都的林业大学,如今应该快毕业了。
村长每每提起家里的这个二儿子,都是一脸的骄傲。
王二的大名叫王立山,他哥叫王立青。6月6日结婚的就是他哥王立青。
小学的时候简萌与王立山是同学,那时候大家都喊他王二,他除了学习好,其他都不太行,尤其肢体协调能力差,体育基本上是在及格边缘之下徘徊,自行车至今都骑的不利索,身材也没有他哥高大,瘦瘦小小头很大,像颗豆芽菜,小学没读完就戴上了眼镜。
简萌上次见到王二还是他考大学之前。一晃四年了,王二长高了不少,除了眼镜还那么厚,穿着打扮的气质上已经完全脱离了农村的土气,带着城里大学生的时尚。不过村长家这台“祖传”二八大杠子车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笨拙。他腿不够长,下车的时候差点没绊倒。
比起戚自立那种天生就俊秀身材匀称的,王立山显得比付东强还普通。简约看了一眼,立刻就低下头,心中失去了兴趣,假装认生的小男孩躲在简萌身后。
王立山下意识的拍了拍身上的土,红着脸问道:“简萌,你回村了,怎么不早说,让我哥开车接你去。哦,这孩子是谁,看着眼生。”
“嗯,他叫简约,是我弟,刚收养的。”简萌干净利索的答了一句,又问,“王大哥买车了?不过将来他车上肯定坐嫂子。我们从镇上那边过来很方便,也没带行李,不用接。”
大哥是买了车,这是女方那边提的条件,房子要新盖三间以上,车子要城里人那种小轿车。他哥为了赚这些钱,起早贪黑去城里工地上拼命打工四五年,才算是攒了十几万,一场婚礼全花销都不够,还要再借几万的外债。若是不要房子车子,他哥和嫂子青梅竹马认识快十年,早就能结婚了。
想到家里的烦心事,王立山闷闷的嗯了一声,推着车子走在她边上,半天才又没话找话说道:“听我哥说你一直在南边打工,我还以为他结婚,你赶不回来了。”
简萌大大方方说:“之前我是在南方打工。后来我和那边的男朋友分手了,这才回到帝都,一个多月了。”
男朋友?
听到这三个字不止王立山面色微变,简约的眼睛里也满是探究。这么好的简萌之前有过男朋友不奇怪,但是一直没有听她提起过,肯定相处不愉快,或者甚至是被人辜负了?他悄悄握紧了小拳头。若是给他打听出这个“渣男”是谁,等他有能力了,肯定要狠狠教训那人给简萌出气。
远在南方,被郑新鹊母女三天两头骚扰的某富二代无端打了若干个喷嚏。
简萌的第六感觉得王立山对自己的感情有点不一般,事实上简萌从小就长的漂亮,性格也比较柔顺乖巧,虽然学习很一般,不过很符合乡下的审美,女子无才便是德,学习太好的心高气傲留不住。
总之呢,她这个身体的印象中至少这位王立山曾经对她有那么点意思。所以她才将处过男朋友这事和他光明正大提起来。以村长儿子的身份、再加上大学生的光环,她这种文化水平又在南方打工交过男朋友的姑娘,长再好看,在其他人看来也肯定配不上村长家这么出色的大学生儿子。
果然,王立山轻轻出了一口气,似乎想通了什么,表情比刚才正常了一些。他在大学认识了不少学习好性格好的女同学,容貌也许不如简萌,不过知识层面上谈得来,三观接近,也有农村出来能吃苦的,找对象不难。读大学开了眼界,他知道喜欢、恋爱和结婚过一辈子都不能凭一时冲动,需要综合考虑许多因素。他早已经想好了将来的路……
与聪明人不用多说,简萌见王立山没再执着于少年时的感情,自然是很高兴的。如果那四个拴了红线的大佬也能这么想得开,早点忘掉感情的事情,只将她当成普通生意伙伴就更好了。
简约却暗中检讨自己的心态。他为什么总是对那些接近简萌的男人充满敌意。他与简萌萍水相逢,她肯帮他,是他求的,是她善良;他欠她太多,还很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他不老实的呆着,少给她添麻烦,又凭什么管她的感情生活?他哪来的自信?
她那么优秀独立,能自己养活自己,不用旁人她也能过得如意。她被戚自立、华可为那样优秀的男子喜欢,他为什么嫉妒?便是平平无奇的付东强,也踏实勤奋任劳任怨守护在简萌身边。他们哪一个,他都比不过。一想到这些,所以他才会生闷气,气自己的无能。
或许曾经的遇良言能比得过戚自立和另外那几个,但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是,自己深陷麻烦,不该再招惹感情的事。
然而,他已经不由自主的将简萌当成了某种依赖,某种感情的寄托,以至于,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呸,什么叫不该有的心思?尽管身体是小孩子,但他曾经是成年人,至今也还是成年人的芯子。他为什么不能喜欢简萌?
他终于想清楚了,无论他如何掩饰回避假装小孩,他实际上对简萌,就是男人对女人那种喜欢,毋庸置疑。
“你弟弟脸色有点不好,是哪里不舒服么?”王立山问了一句。
简萌一看简约的确脸色苍白,完全想不到他脑子里转悠那些念头,只猜测道:“或许是坐长途车晕车吧。路上走走就没事了。”
王立山说:“那让他坐我车后座或者杠子上?”
“不了,谢谢哥哥。”简约终于主动答了一句话。那种土里土气的大杠子车他才不要坐。他要努力攒钱给简萌买白色的宝马汽车。
简萌与王立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已经走到了村口。他说:“要不你先来我家坐坐,你家老房子好久没住人了,开窗通通风再去。”
简萌也正想这个事,怀疑自己房子不能住人。
村长家老房子在她家宅基地边上,但村长生了两个儿子,老大还是农村户口,又给分了个宅基地在村口附近,老大娶媳妇盖新房子,全家应该都是住在新宅子这边。据说老宅子那里是留给老二,万一等王立山大学毕业后不想留在城里,回村也有落脚的地方。
不过在村里人的观念里,考到帝都大学还能不留在城里上班的?老宅子这里看情况或许就是个回老家探亲的临时住所,再不用太仔细的翻盖了。
简萌是被请去了村长家新宅子那边。她本来也肯定是要去拜会村长,正好跟着进了门。
村长家新宅子张灯结彩的打扫一新,院子里都铺着水泥地面,摆上十几桌做成流水席办喜事肯定没问题,门房那边停着一辆红色的夏利小轿车,一尘不染的,是新车。王立青在工地上干活考了驾照,这车子他会开却舍不得开,怕给刮蹭了,基本上自打买了之后除了去媳妇家,再没开过。
除了村长一大家子,村民们没事也都帮忙来收拾筹备。从村长家办喜事就能看出来,他这个村官很得民心,不用自己招呼,人家都是主动上门来帮衬。缺什么东西,他们有的,不用村长张嘴,人家就给送来。
简萌带着简约进了正屋见村长,和村长说了收养简约当弟弟的事,户口本手续都办好了,算是过了明路。村长不免也如简章那样担忧,怕简约是简萌的私生子,隐晦的问了几句。简萌赶紧解释清楚,还说了与郑家婶子不想再往来。
“嗯,也对。他们那家人心术不正,我早就劝过你少与他们往来。老郑跑出去躲债一个多月没冒头,债主上村里他们家院墙大门泼油漆,还说房子是老郑输给他了,总之闹腾不休。新鹊也跑南方找她娘,不敢在村里住了。你回来别去他们家那边借住。前几天我让老大带人修那边老宅子,也顺带将你家房顶补了补,应该能临时住人。你和你弟先住你自己家里,缺啥用物,去隔壁找我家那口子拿就行。”
简萌乖巧道谢,而后又说:“我也在村里住不了几天,家中宅子承蒙您给一直照顾着,真不知该怎么报答。”
村长老脸一红,感叹道:“以前你爹妈还在,赚了钱不舍得自己吃喝花销,逢年过节都给我那俩小子大红包。立山考上帝都的重点高中,你爹还给了五千块。再往后,他们那次跑长途出门前寄存五万块在我这里。其实,每次他们出远门都留些钱在我这里,怕的就是……”
简萌惊讶万分:“这事我没有听爹娘提过啊。”
“这可能是他们给你攒下的嫁妆。你爹娘去的突然,我本来想将这笔钱还给你,又怕你年幼耳根软,这么一大笔钱被新鹊他们哄了去,乱花了。现在他们都不在村子里,你既然不想和他们再往来,这钱合该还你。你还带着个弟弟在城里不容易,各种花销都大。”
“村长,就算有这档子事,我爹妈的白事也还是您给操持的。那些钱……”
“白事办的简朴,村里人也自发都给出了一些,花不到一万块,我只是职责所在帮着张罗。”
简萌知道村长向来如此,她推辞不掉,接了存折。折子上明明白白写着最后查询日期是爸妈了离开前那个月,五万块。存折是有密码的,简萌知道爸妈用她生日当密码,钱怕是一分没动。爸妈白事的钱都是村长自己掏腰包弄的。她于是决定明天一早去趟镇里,将钱取出一万,还给村长。村长若不肯收,她就都包在大红包里给王立青。
当天晚上她带着简约进了自家宅子的房子。这房子外表修的比隔壁村长家老宅子更高大,可惜推门进屋之后,墙上的白灰都是只刷到房梁下面,再往上还能看到水泥抹平的底面。粗大的横梁上悬着个电灯泡,用的不是城里那种开关,还是明装电线,灯绳一拉的控制模式。
家里能亮的就是灯了,没有电视,只有个老式的收音机摆弄了一下噪音太大还是不听了。
简约似乎对农村的院子比较感兴趣,这院子与村长家不同,还是泥土地,村长老婆在老宅和她家院子里都种植了瓜菜,长势喜人。人家帮忙看房子,在她家院子里种菜是互惠互利,简萌过去借被褥,村长老婆还憨憨的说想吃啥菜随便从院子里拿,要不晚上过去她家里吃也行。
简萌自家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有,她去村里小卖铺买了散装的小米和做饭的佐料统共没花多少钱。凑合三四天吃喝,到时候用不着了都给隔壁送去就好。总之她没想着再去蹭饭。
用自家这个大锅烧柴,简萌是凭借原主的记忆能操作,不过点火前肯定是要检查一下,看看灶膛有没有堵塞。拿着烧火棍扒拉了几下,她发现里面堵着一大团东西。弄出来之后是一件旧衣服,内里有个塑料袋,包了个铝饭盒。
衣服饭盒都不是简萌家的东西,再说了她爸妈在家的时候,不可能灶膛里放着这个东西,她又是常年不回来住的人。
简萌狐疑着将这个铝饭盒打开,定睛一看,这不是郑新鹊家的房契地契么?怎么跑到她家灶膛里了,这要是不小心点着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