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为许慢慢的张扬和洒脱心动，后来却渐渐捕捉到她的那份安然。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她是由许多矛盾的碎片组成，而他一面一面地将她拼完整，而后才不可自抑地沉沦。

闹矛盾的时候他曾想过，许慢慢似乎经历过很多事情、拥有很复杂的情感，但是骨子里却盈满了不在乎。

她只为自己活，才说得出天台上的那番话。

——但这样一个人，却渐渐地朝他流露真心，一点一点地靠近他，不怕被他身上的刺伤害。……甚至还，为他的悲喜所牵动。

此时亦如是。

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就能强烈地感觉到那股恬淡而温柔的气息，是独属他的。

虽然羞于承认，但他心里确实暗暗高兴着。自己怎么都戒不掉的女孩，也会认真地对他表达喜欢。

周尉收紧牵着她的左手，而后郑重地、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在玻璃窗上一字一句地写：

“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好啊。”

他听见，她在他身边，轻轻地回答。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司机哼着小歌又转过了一个急弯，窗外是匍匐无际的山峦。许慢慢透过窗户看着远处隐隐透进来的天光，真的好想好想提前说一句。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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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a城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

许慢慢牵着周尉的手，在空荡的城市里游走。早点铺的店家已经开了灯，开始在店里忙前忙后。蒸笼碰到铁板的声音脆响，整条街都能听到。

书包里放着从那个一直上着锁的抽屉里翻出来的户口本，手上牵着喜欢的人，许慢慢忽然觉得很有安全感。她抬头看着被楼宇遮蔽的天空，跟周尉牵手还不太习惯，两个人紧张又害羞，步调也不太一致，她时不时就不小心撞上他硬硬的胳膊。

许慢慢跟他讲述了自己家里的事儿，从小时候父亲很忙但也很爱她，到他入狱之后，自己跟妈妈的争执，一点一点地将认识他以前的事情讲完。

“还好。”

他松开拉着她的手，一下揽在她的肩头。两个人羽绒服摩擦出“吱吱”一声，许慢慢个子小，整个人都想被他圈住了一样。

从听她小时候的事情开始，周尉便一直忍不住皱着眉头，直到她讲到高中到附中报道，心情才稍霁。

“还好，你来了附中。”

许慢慢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两个人都穿得很厚，倒也没有肢体接触的不适。反而……觉得很温暖。

她悄悄笑：“也没有那么惨啦，我感觉从小到大还是很开心的呀。”

“不过——周尉，我觉得你现在好像一个铁筒哦。”

“哈？”

“就，一个大大的黑筒，或者说，黑色的柱子？让我很有安全感！”

周尉：“……”

“忽然就不想理你了。”他闷闷道。

“不要嘛！！！”许慢慢笑着挽回，“我是夸你呢！”

“行吧。”周尉黑着脸，跟她十指相扣，“走吧，小妹妹。铁柱哥哥带你……找爸爸去。”

许慢慢哽了一下：“……嗯。”

“周尉……你不介意吧？”

“啊？”他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即抬手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

“说什么傻话呢，许慢慢！”

……以后还要，一起走很久，看很多次夕阳才行啊。

她的过往，他很遗憾没有出席。

但未来……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情，跟她有什么芥蒂呢。

许慢慢垂眸，紧紧地拉着周尉，在a城空荡而寒冷的街头走啊走。

“我以前一直以为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会感到自卑。”

“但遇到你我才知道……周尉，”许慢慢声音很轻很轻，“爱上一个优秀的人，是可以让人相信美好的。”

“在很多人眼里，会被当成污点和介意的一些东西，我知道，你不会挂心。”

“之前有人说，你在学校里被当成校霸是起于一场暴力事件。你打了温宇新的亲戚，就因为觉得他不应该拿助学金，是多管闲事。”

“我差点就相信了。他们说的好真啊，甚至具体到了细节。但我觉得，你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