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府中时,那些个姨娘争宠的手段,比元娘不知高到哪里去。
甚至家世样貌才情样样在金陵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可那又如何?
她的父亲纵然宠着、纵着,也不过是当玩意一样养着。
也不知,她去后,她的母亲在府中过得如何?
可有人欺到她的头上来。
沈阮有些难过的垂眼,低头掰着手指。
在金陵时,她骄横恣意,结下的仇家不知有多少。
傅永纤的有些娇蛮,其实在她眼中还挺可爱的。
不过是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毕竟相比她而言,傅永纤真的规矩太多太多。
隔间传来水声。
紧接着便是衣料相互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寻月抱了个汤婆子进来:“进来这儿是愈发冷了,少夫人,明儿可要点一点火?”
“都行,你瞧着办吧。”
如今已入十一月,年关将至。
估摸着傅永纤没几日便可到此,她们在这儿的时日也不会太长了。
寻月刚将汤婆子放入被褥里时,傅清辞穿着里衣出来。
他散在身后的发还滴着水,在莹莹烛火下,却也显得他那张脸愈
发白净。
“怎么还在这儿坐着?”傅清辞说着后,便将手里拿着的巾帕丢到沈阮怀中,“正好替我绞发。”
“那你把剪子递给我。”沈阮虽是这般说,却还是依言起身,拿着巾帕走到傅清辞的身边,“你太高了,我够不着。”
傅清辞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到罗汉床前坐下。
沈阮也干脆蹬掉鞋袜跪坐在傅清辞的身后,本想着偷偷懒的,但是发现自己还是矮了这人一截。
于是她不得不支棱起身子,耐着性子,用巾帕一点点的替他绞干头发。
沈阮并不会伺候人,从前她都是被人服侍的那个。
可如今,却也不得不学着如何给人绞发。
她的动作细致也笨拙,几次三番还扯疼了傅清辞。
他翻着书卷,一边瞧,一边说道:“我现在倒是可以猜出几分来。”
“猜出什么?”
“你的家世。”傅清辞淡淡道,“大小姐以前应该没伺候过人吧?”
“没。”沈阮手腕已经开始发酸,情绪也有些上头。
“没伺候过人,使唤人倒是挺得心应手。”傅清辞又说,“有时候你连我都使唤。”
“这有什么。”沈阮小声地嘟囔。
依照她之前的身份,不说旁的,日后她的夫君,那必定是得对她千依百顺的。
就……使唤使唤又怎么呢?
两相无声。
沈阮直到最后实在是没力气了,她将湿漉漉的巾帕重新扔在傅清辞怀中:“累死了,你让寻月或者那什么元娘进来给你
弄。”
说完,沈阮便提着裙摆下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