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美丽有千万种,荏秋语的美,不只是皮相上的美,她的美能让人过目难忘,胜过纹在自己身上的刺青。
她就像是一支生长于空谷深壑中的幽兰,不喜欢暴露在娇日骄阳之下,喜欢独自在阴凉下绽放着淡雅的花色,千姿万态,华美而不妖娆。
赵平望着她始终跟不上劲爆节奏的肢体,体悟着她内心中的尴尬与不安,不禁感叹自己真是一个混蛋。空谷幽兰有空谷幽兰的世界,但凡是一个惜花懂花的男人,断然不会强迫性地让空谷幽兰在喧嚣的闹市中野蛮生长。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赵平的幻想。
直到这一刻,赵平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到,后悔已经晚了。望着地上断裂的高跟鞋鞋跟,还有跌倒在地上的荏秋语,赵平心弦急绷。
在赵平蹲下来察看她的脚伤时,劲爆的音乐也跟着停了下来。
“应该没事……”
“脚踝都肿了,别动。”
矜持而倔强的荏秋语尝试着独立起身,被赵平迅速制止。赵平把她的鞋子给脱了,直接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横抱在手里。
闻声赶来的吕晨急问:“师姐没事吧?”
“没事,你们继续。”
赵平抱着荏秋语往外走。
这是荏秋语离赵平距离最近的一次,她凝望着赵平直视前方的坚毅眼神,突然有种坠入梦中的感觉,这让看遍了虚情假意的她感觉到很不真实。
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搂紧了赵平的脖子,体悟着这种陌生的安全感,笑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你明天还要参加同学的生日会,难道要等到坐着轮椅去才叫有事?”赵平略带严肃的腔调中,透着浓浓的暖意。
最少,在荏秋语看来,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温暖。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还从来没有谁像赵平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过她。有那一一刻,她甚至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永无尽头。不过这种幻想很快就会残酷的现实所打破,出了大门,玛莎拉蒂便近在眼前。
赵平把她放到了副驾驶位上。
吕晨急匆匆地追出来道歉:“真的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可能是地板太滑了,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下回铺个地毯。”赵平道。
吕晨连连点头道:“嗯嗯,下次再办这样的活动,我们一定会改进。”
能考上北大,并成为北大学生会的主席,吕晨的智商自然不会太低。赵平顺竿接话,他一下就听明白了,事故真相只有一个——不是白衣女神不会跳舞,而是地板地滑!谁要是敢颠倒黑白胡说八道,那就是没事找事。
见赵平上了车,吕晨又凑到车窗前关切地问:“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别跟我客气,有什么事交待一声就成。”
“谢了,你回去忙吧。”
赵平升起灰色调的车窗玻璃,将吕晨殷勤的面孔隔绝在世界以外。
吕晨最终只能望洋兴叹地看着玛莎拉蒂绝尘而去,心底感慨不已:“我什么时候才能泡到像白衣女神这样的美女?什么时候才能开上这样的豪车……”
北大校内也有医院,赵平没有去。
车子一开出校门,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导航上显示目标地点是附近医疗设施最齐全的大医院。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荏秋语不时地扭头瞧赵平,那副严肃而紧张的模样,将一个男人的责任感诠释得淋漓尽致。她不由得想起了在同一天去世的父母。在母亲病重住院的那段日子里,父亲也像现在的赵平这样,眉头锁得紧紧的。
“我比我妹妹大三岁。”
“我知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无聊,随便聊聊。”荏秋语其实是想说:我跟你是同龄人,年龄不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但她不敢说得这么直白,顿言片刻后,她又道:“我主修的不是文学专业,那只是我的辅修专业,算是一个舍不了的爱好。”
“那你主修的专业是什么?”
“我12岁进入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当时主修的是物理学。后来又出国攻读金融管理,可惜没有拿到想要的学位。”荏秋语遗憾地回忆道:“三年前,家里突然间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不得不放弃学业,回国把这个家撑起来。”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什么天才不天才,我只是比同龄人成熟得早一点而已。”荏秋语轻言婉语地说道:“如果不是家里出事,我现在应该在攻读博士学位。可惜世事如棋。这辈子,只要能把我们荏家所失去的东西拿回来,我便心满意足。”
“张氏集团固然财力雄厚,但有你的三百亿资金做后盾,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遥远。”赵平安慰道:“开心点,我们是战友。”
“战友?”
荏秋语品咂着这个词的含义,两眉柳眉也跟着拧巴起来。
赵平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正想阐述一下什么是战友,两道刺眼的远光灯突然从前方路口射了过来,顿时惊得脸色巨变,急打方向盘。
“砰!”
伴随着震耳发聩的巨响。